整个大堂之中一片寂静。
因为不只是周牧,就连这些围观的书生,都猜到了徐庆文说的是谁。
大周太安皇帝,周牧!
李长安,是周牧一手提拔上来的。
当初赴任江南郡守,内阁没少反对。
但最终,还是被周牧力保下来。
到了江南郡任上,搞得民怨沸腾!
无数弹劾奏疏送到面前,而皇帝只当不知。
原因么,也很简单。
李长安,是淑妃的弟弟。
也就是周牧想给她改封号为“烧”的那位。
如今李长安到了江南郡只是第四年,就出了这么大的事情。
真要说起来,皇帝本人难辞其咎。
魏青脸色一变,就要上前。
这种大逆不道的话语,当着陛下的面说出来……
取死之道!
周牧不动声色的拦住了他。
脸上是无比平静,心里,却是乐开花!
好小子,这是对朕有偏见啊!
是朕需要的人才!
一个李长安贪腐,硬是能给朕的头上扣锅!
这种精神,值得鼓励!
而且,哪怕这小子公开说出了这种言辞。
在场的人,硬是没有一人敢于站出来反驳。
这样的情景,也是让周牧有些意外。
可见,徐庆文给这些人造成了多大的心理阴影。
“说得好!”
周牧看向小二:“有什么好酒好菜,尽管上!”
小二唯唯诺诺的答应,赶紧跑向后厨。
徐庆文不屑的摇了摇头。
下了台,竟还是走向自己原来的位置。
没有一丝靠近周牧的意思。
当徐庆文正要落座之时,二楼传来一个清冷的声音。
“徐公子高见,奴家十分佩服。”
“只是奴家仍有几处不解,可否烦请公子上来,为奴家解惑?”
声音一出,下方众多书生的脸色都变了。
他们都听出了声音的主人。
潇湘阁花重金请来的花魁,清梧!
众人之所以来到这潇湘阁,大半都是因为她!
只是,花魁不常露面。
除了每半个月的诗会出来主持。
剩余时间,就看她心情了。
当然,每隔三五天,总有幸运儿因为在台上的发言被请上去。
只是谁也没想到……
今日花魁,居然请了徐庆文!
想到这,众人都是有些不忿。
徐庆文他凭什么……不就是骂人厉害些?
周牧眼神一动。
这所谓的花魁,显然只是风月女子那么简单。
来到潇湘阁,不好好赚钱。
整日发起什么诗会、辩论。
几乎是个明牌的奸细啊!
就是不知道,是哪一方势力的奸细。
楼下,徐庆文神色有些激动。
他来这潇湘阁,自然也是有那么一丝丝想法。
只是苦于囊中羞涩,之前也未能表露过。
但他旋即就冷静了下来。
这些话,自己之前不是没有说过。
甚至有一次是当着花魁的面。
以前没被注意过,今天怎么就突然受邀了?
徐庆文神色难明,看向了周牧。
花魁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果然,上方的声音再次响起:
“当然,若是没有大人,只怕徐公子也不愿多开金口。”
“不知清梧有没有资格,也请大人上来品茶?”
这声“大人”,显然就是指周牧了。
徐庆文默默握拳。
果然自己还是蹭了别人的车么……
周牧除了激自己上台之外什么都没做。
想必是这清梧想请人上去却苦于没有借口。
故此,才找他当个工具人罢了。
想明白之后,徐庆文当场就像拒绝。
呵,想让我徐庆文做工具人,你一个风月女子还不够格!
可话一出口……
“当然可以!”
徐庆文只恨自己的身体太过诚实!
周牧微微一笑,同样起身。
既然是奸细,自然要看看。
有魏青在,他也不用担心安全问题。
二楼。
一条桌案上,摆放着一套玉质茶具。
此刻,茶壶中的水腾起白烟,将桌案后的清梧容貌映衬的更有仙气。
“此茶乃是大唐的茶圣陆羽亲手所栽。”
“饮之可明目、清心。”
“兼有明神见性之效。”
花魁一边泡茶,一边轻声细语的讲解。
一个烟花女子,偏偏有着最清冷的声调、端庄的气质。
和周围的环境放在一起,有一种奇妙的反差感。
周牧端起茶杯,轻轻嗅了一下。
“茶圣的茶叶,可不轻易送人。”
“姑娘如何得到这好茶?”
清梧轻轻一笑:
“不瞒大人,清梧是大唐人氏。”
“家中与茶圣素有交情。”
“只可惜,清梧此生是再难得到茶圣的赠茶了。”
说完之后,清冷的花魁轻叹一声。
周牧善解人意的问道:
“为何?”
清梧眼神有些萧索,低声道:
“奴家的父亲,曾是大唐户部尚书。”
“触怒天颜,父亲斩首,余者流放。”
“清梧只是幸运,偶然脱身,不得不寄身于这烟花之地。”
周牧想了想,似乎的确有这么回事。
大唐太宗,素有惜才之名,甚少杀人。
不过,两年前出了户部尚书斩首一事。
对于事由,各种说法纷纭。
只是真正的缘由,就连密卫都没能打探出来。
周牧摆出感同身受的样子:
“原来如此。”
“符尚书一事,在下也有耳闻。”
“可恨那唐皇,不分青红皂白,也害了清梧姑娘啊。”
清梧柔弱的眼圈一红,旋即定了定神:
“今日便不说清梧了。”
“还不知道大人尊号?”
周牧淡定的说道:
“在下周墨舞。”
他自然不会说出真名。
“周墨舞,好名字!”
清梧给周牧添上一杯茶:
“请大人宽恕小女子孤陋寡闻,竟是未听过大人尊名。”
周牧则是笑着解释:
“在下一介商贾,如何能入的清梧小姐的耳中?”
“今日能见小姐仙颜,还是托了徐公子的福。”
清梧则是一本正经的说道:
“大人如此便是贬低了自己。”
“您这帮人物,只是此前未曾在潇湘阁露面。”
“否则清梧早就将您请上来了。”
一旁的徐文成一口干了面前的茶水。
啥意思?
我不行呗?
我以前一直在,怎么没见你请过我?
好吧,就算我是工具人。
你俩能不能给工具人一点尊重?
能不能给工具人留点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