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皇子府。
“事情就是这样。”
二皇子忧心忡忡，看向身后的老者。
“老师，您觉得，父皇到底是什么意思？”
二皇子的对面，一老者面无表情，眼中却有着思索之色。
看着老人久久未语，二皇子更加心焦。
这位老人，是徐文成走之前向他推荐的。
平日里，穿着一身黑色服装，沉默寡言，甚至有些阴沉。
二皇子只知道，这人名叫邬思道，是徐老师的好友。
甚至，在徐文成的要求下，二皇子对这邬先生执学生礼。
连称呼，都改成了老师。
可他此刻默默无语的样子，却让二皇子心中打鼓。
这位，到底有什么真才实学吗？
“老师？”
不提二皇子。
邬思道此刻，只觉得大周的皇帝，着实难以捉摸！
他幼时善读，长大却屡试不中，只好给别人做师爷。
从三十岁起，游历中原各大王朝，辅佐过不少高官、皇族。
尤其擅长帝王心术的揣摩。
可现在，大周的太安皇帝，到底在想什么？
为何，所作所为如此的古怪？
“二皇子，您所说的，都是陛下的原话？”
“没有添油加醋，也没有错漏之处？”
邬思道迟疑了片刻，决定再确认一下。
二皇子叹了口气，重重的点头。
“老师，我怎敢篡改父皇的话语呢？”
“哪怕是只眼偏于，我都是原样转述。”
邬思道嘶了一声，眉宇间的疑惑更甚。
“二皇子，若非您乃是文成兄推荐。”
“只怕老朽此刻，只会闭口不言。”
“然后夺门而出了！”
双方都不是蠢人。
这话一出，二皇子也大概猜到了什么。
“老师，父皇是，猜忌我了？”
邬思道沉吟片刻，缓缓点头。
“二皇子，老朽问个大逆不道的问题。”
“你之前，可曾准备谋反？”
二皇子大惊失色，慌忙否认。
“不、不、不、不、不可能！”
“我怎么可能谋反呢？”
邬思道不慌不忙的说道：
“我看二皇子也不像是会谋反的人。”
“那，是不是二皇子得罪了什么人，有人向陛下进谗言？”
二皇子此时倒是也沉思了起来。
但许久之后，还是点头否认。
邬思道摇了摇头。
这也不是那也不是。
难道还能是那个最荒诞的原因？
皇帝老子想鼓动自己的儿子谋反？
邬思道想了很久，最终还是没说什么。
他担心，若是说出口……
会被二皇子当成疯子。
不只是二皇子，天下人都会把他当疯子吧？
皇帝鼓动儿子谋反，呵！
“二皇子，陛下近日必然还有试探。”
“您准备怎么做？”
二皇子想了想，说道：
“只能是尽量低调了。”
邬思道却是摇了摇头。
“错了！”
“陛下试探，正是因为不放心。”
“此时再低调，岂不正中他的心思？”
“须得高调一些！”
“陛下有什么赏赐，尽管接受。”
“只有这样，才能让他放心些。”
二皇子若有所思。
当天下午。
皇宫。
巨大的宫殿之中，摆满了桌案。
下方，首先是十三位皇子、七位皇女的席位。
连太子的席位都在其中。
而后方，则是一些实力强大的外戚。
今日的宴会，规模不大。
可参与者，却全都是皇帝的自家人。
二皇子进了大殿，看向最前方的席位，瞳孔微微收缩。
那是太子席位。
条案的大小，仅次于皇帝。
铺着明黄色的绸缎，看上去无比尊贵。
可是……太子明明谋反被抓了。
哪怕父皇念旧，也不该给一个废太子如此待遇吧？
二皇子敏锐的注意到。
他的弟弟妹妹显然也心有疑惑。
平日里关系好的，已经开始交头接耳的讨论。
至于后方的外戚，毕竟不是皇子皇女。
此刻正襟危坐，无人出声。
但眼神的交流，也未曾停止。
二皇子谨守邬思道的要求。
来到席位上，按照规矩做好，随后眼看前方，闭口不言。
身旁的弟弟妹妹给他招呼。
二皇子只当听不见。
很快，当众人全部落座之后。
周牧带着神色落寞的废太子的走了进来。
令二皇子略有安心地是。
废太子的衣袍，倒是朴素了很多。
虽然众人早有预料，但废太子进殿那一刻，还是大殿中响起一阵吸冷气的声音。
太子谋逆，不死就已经算是皇帝仁慈。
可谋逆之后，还带着太子参加宴会。
甚至，仍旧以太子的规格对待……
这，实在让人无法想象了！
周牧面带笑容。
太子实在太好用了！
虽然太子没有涨谋反进度。
但就是带太子进殿这一下，已经有至少五个皇子有了谋反的心思。
周牧随意扫了一眼。
五皇子、七皇子、八皇子、十一皇子！
甚至还有个大公主！
好！
这五个，孺子可教！
周牧先是入座。
等待众人完成跪拜。
外戚们是三跪九叩的大礼。
皇子皇女则是日常的跪拜礼。
周牧眼神投向废太子。
三跪九叩之礼。
是觉得，因为自己谋反，不能归入皇子的行列了吗？
周牧嘴角一扯，不要有这种妄想了！
朕可不管你会不会再次谋反。
反正，这次宴会上，你就老老实实给朕当好工具人！
让那些脑生反骨的弟弟妹妹，好好羡慕你！
“宪儿，天牢中呆了几日，连礼仪都忘干净了？”
周牧的声音，比刚才要温和许多。
听的众人，都是一怔。
尤其是太子。
谋反没死，他就已经喜出望外了。
可父皇甚至还要带他参加宴会！
在宴会上，给了他全套的太子待遇！
我虽然不孝。
可父皇，还是把我当做儿子看待！
太子虽然神色淡漠，可心中，却是有些感动。
后面行礼的时候，因为心中羞愧，觉得无言面对父皇。
特意把跪拜礼改成了三跪九叩。
这，是一种无言的忏悔。
但在废太子看来，这是应该的。
哪怕父皇现在即刻宣布将他再次下狱，杀头。
他也不会有任何怨言了！
但随着周牧叫停了他的行礼。
废太子身躯颤抖，仿佛意识到了什么！
“宪儿，和你的弟弟妹妹一样，跪拜礼就好了。”
父皇的温和声调，让废太子彻底僵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