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刻钟前,马车内,身材魁梧的贵英恰,盘腿坐在其中,手被麻绳缚于身后。
当他听到外面炮击声和嘈杂的人声时,敏锐的意识到,此刻正是逃跑良机!
于是使出九牛二虎之力,在马车内蹦跶。
挣扎了好一会儿,硬是把车内一面的木板撞裂,露出一些锋利的木尖。
他直起身子,利用木尖摩擦手上的绳子,再凭借着蛮力,挣脱了绳子。
正欲冲出去,外面却又安静了。
犹豫之间,听闻有人靠近。
哼,算你倒霉,贵英恰暗笑道。
他打算挟持打开马车的人,用后者当挡箭牌再逃跑。
屏息等待了一会儿,一扇车门缓缓打开。
贵英恰看到一只手臂伸进来,要开另一扇门。
他直接冲将出去,一把抓住那只手臂,站到了来者的身后,勒住了他的脖子。
周围正在收集散乱货物的士兵们,皆是一惊!举刀便想冲上来。
“别过来!我拧断他脖子!”
贵英恰声若巨雷,紧紧勒住面前的人,同时警戒着四周。
“喂,声音小点,震得我耳鸣。”
说话的正是体型比起贵英恰小两号,被他勒在怀中的许灵君。
忽然间,贵英恰的手腕,像被铁钳夹住一般,往外一翻。
疼得他猛然抽回手臂。
这时,他才看清面前之人——一个穿着明朝官服的青年。
“在下大明皇帝亲军,锦衣卫许灵君,你是何人?”许灵君问道。
发现贵英恰的过程,实在有些凑巧。
许灵君在监视驼队的过程中,注意到多了一辆马车。
利用千里镜的影像回溯功能,才搞明白,有明军内奸绑了这大汉,藏于驼队中,打算交给白彦台吉。
此时,贵英恰在犹豫,他不确定自己应不应该表明身份。
被明军围在中间,即使他战斗勇猛,亦是双拳难敌四手。
他眼神快速的环视四周,想要找出逃脱路线。
“喂,你再不回话,我就让他们动手了。”许灵君沉声道。
“许…许大人,请勿动手,在下是察哈尔汗的驸马,贵英恰。”
贵英恰内心挣扎了一会儿,还是决定先认怂试着交涉。
“大汗的驸马,怎会在范永斗的商队里。”许灵君奇道。
“我怎么知你们汉人搞什么鬼,我奉大汗之命,本想到大同找巡抚商议市赏之事。
结果在助马堡,被你们明军的一个守备设计暗算,然后就被绑到这里来了。”
啧,这汉奸,敢把林丹汗的驸马绑了送皇太极,胆子也忒肥了!回去得料理了他。
许灵君在心中暗骂一句,接着说道:“那人我们会处理的,此地不宜久留,先同我等回张家口堡。
市赏之事,我会与你一起去见大汗,说明情况。”
“你去?你这锦衣卫是朝廷大官吗?许大人,不是我故意看轻你,但大汗也不是谁都能见的。”
贵英恰傲气十足,对许灵君的安排并不满意。
许灵君笑道:“那,就让你看看够不够大。”
说话间,许灵君从身后“变出”一把长剑,举在了众人面前。
总兵侯世禄打量了一会儿,失声道:“是……是尚方宝剑!全都跪下!”
士兵们慌忙就要跪,不过被许灵君制止了,因为拜来拜去浪费时间。
看到这番情形,纵使贵英恰从未见过尚方宝剑,也明白了它的厉害之处。
于是便立即鞠躬,行了一个草原的抚胸礼,恭敬道,
“那就有劳许大人了。”
“嗯。”
……
谈话结束半个时辰后,侯世禄安排了第一批士兵,押着驼队和范永斗,开始往张家口堡返回。
凭着许灵君提供的情报,白彦台吉杀个回马枪的作战全部被打退,反而又吃了几轮炮击,损失了几十骑。
便再也不敢追来了。
花了一天半回到张家口堡,稍作整顿,许灵君和贵英恰便立即启程。
因为有贵英恰做向导,两人沿着长城北侧,一路向西,畅行无阻。
路上许灵君边骑马,边思考着。
此行必须说动虎墩兔,让他跟归化城的顺义王卜失兔停战,共同抵御建奴。
在许灵君的记忆中,下一次皇太极的蒙古之征,就将彻底统治漠南。
虎墩兔也将在逃亡中,犯天花而死。
到那时,皇太极的实力将进一步增强,随时可以越过长城,肆虐北方,明军已是难以抵挡。
兵荒马乱可不是搞建设事业的好环境,得先料理这事。
贵英恰这边,刚上路的时候,觉得许灵君的身形一看就不是骑马打仗的人,还有些轻视。
直到连续骑行三个时辰之后,贵英恰已经彻底抛弃了这种想法。
两人虽说不是全速,却也并不慢。
许灵君竟然呼吸丝毫不乱,脸上无半点疲惫之色,他的马更是在广阔的平原越跑越欢。
“许大人,休息一个时辰再走吧,马已经不行了。”贵英恰看着马儿嘴边的白沫,无奈的说道。
许灵君皱了皱眉,说了句“你在此等候”,便策马奔向一个小山包后面。
片刻后,竟拉了一匹粟色大马前来。
“许大人,明军还会在这种地方藏马匹的吗?!”贵英恰吃惊不小。
“军中机密,不便相告,快快换了坐骑跟上。”
说完掉转马头走了。
看着许灵君走远,贵英恰心生感叹,
此人深不可测,大汗怕是也不好应付,这市赏,还能要到吗……
心中忐忑,也想不到什么更好的办法,贵英恰只得悻悻安好马具,追了上去。
次日上午,两人便来到了归化城外五里处。
虎墩兔的五万蒙古大军,出现在了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