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灵君和靳一川缓缓走到王府高墙下。
“把短刀插到那个位置上。”许灵君指了指离地两米高之处。
“好的哥。”
靳一川退后两步，看准位置后，用力一掷。
短刀就破空而出，钉入了墙内。
“一川，我进去后你也回去吧。”
“知道了，那我回客栈去等你了哥。”
“嗯。”
许灵君助跑了两步，起跳弹墙蹬踏一气呵成，跃上了墙头，跳入了王府内。
远远看到纥石烈三人，打开了一座王府偏殿的大门，进入其中。
“是时候送你们去见努尔哈赤了。”
许灵君拔出绣春刀，尾随了上去。
……
“砰，砰！”
铳枪声响彻夜空，把书房中的代王朱鼎渭惊了起来。
“来人！来人！”
立于门口侍奉的小太监赶忙跑进书房，
“王爷！”
“怎么回事？”代王问道。
“回禀王爷，声音好像是从清暑殿传来的。”
“什么贼人胆敢夜闯王府，叫曹志带人去抓起来，我随后就到。”
“是！奴婢这就去。”
曹志是代王府的武将家丁统领，掌管着五百人的代王亲兵，驻扎在王府内。
另外，在王府之外，还养着两千家丁可随时调动。
这些武装家丁兵精粮足，装备和训练水平也强于一般明军。
代王一脉，虽与崇祯的亲缘关系已有些远，但在大同镇经营多年，势力不小。
其家丁统领，甚至可以调动部分边军做事。
王朝末期，军事政务多有废弛，原本是不允许藩王有此军力的。
小太监找到统领曹志的时候，后者已经带领着一百人将清暑殿包围了起来。
“曹统领，王爷叫你把贼人抓起来，王爷随后就到。”
一身锃亮甲胄的曹志一手叉腰，一手按着刀柄，正盯着清暑殿正门。
刚刚里面有人在打斗，火光闪烁，此时已经完全安静了下来。
“知道了，我马上进去抓人。”
曹志抬手示意，队伍中出来两队刀盾兵二十人，一左一右伏于门边。
“里面的人听着，马上走到殿外，束手就擒，否则，本官冲进去就将你剁成肉酱！”
曹志喊了一阵。
只见殿内逐渐亮起了烛火，就是不见人出来。
曹志冷哼一声，大声道：“冲！”
刀盾兵们踹门而入，看到一个身着锦衣的青年立于殿中，神情漠然。
他身旁倒着三具尸体，鲜血淌了一地，断臂残肢分散四处，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味。
这一幕让士兵们大为骇然，竟一时不敢上前。
“你们干什么，还不拿下贼人！”曹志也冲了进来。
“统领，不是我们害怕，您看，他穿的是不是官服啊。”士兵在一旁小心进言道。
曹志细打量了一阵，也不能确定。
这衣服形制是像大明官服，黑底，银色绣纹。
不过胸前没有补子，又不是甲胄，到有点像太监穿的。
“你是什么人？”曹志喝问道。
“我，是你们王爷的恩人。”
“贼人，休得胡言乱语！”
“唉，还是把你们王爷叫来吧。”
许灵君不想多言，从腰间拿出了一块官牌，上书“北镇抚司”四个金字。
“锦…锦衣卫。”曹志迟疑了。
锦衣卫在京城杀戮高官，京城之外的人虽没多少机会见，但也有所耳闻。
“锦…锦衣卫又如何，这是代王府，把他抓起来！”
“曹志！”
屋外一个浑厚的声音传来。
代王身穿毛皮大衣，龙行虎步的走了进来。
曹志让开一步拱手道，
“王爷，这贼人口出狂言，说是您的恩人，小的怀疑这贼人冒充锦衣卫，正要将他拿下。”
“啪！”
代王直接给了曹志一巴掌，将他打得一个趔趄，厉声道，
“废物，事情还没搞清楚就敢绑人，你是不是想给本王找事！”
“是是。”
“嗯？”
“不是不是！小的绝计不敢。”
曹志低着头，退到了一边去。
代王扫了一眼地上尸体，又看向许灵君，道：“上使，何以在我王府杀人。”
“全为公务，还请王爷见谅。”许灵君淡淡道。
“这些尸体是什么人？”
“是下官追捕的建奴。”
许灵君说着，踢了尸体一脚。
尸体戴着的帽子被踢掉，露出了金钱鼠尾辫。
在场的人皆是一惊。
许灵君继续道，
“下官追捕途中，见三人翻进了王府，下官只好跟随进入，将他们斩杀了。”
“哦？如此……上使为何自称是本王的恩人呢？”
“王爷……”许灵君故意顿了顿，看向周围的人。
代王心领神会，对曹志道：“把你的兵撤了，你们全都出去。”
“王爷，还没确认他身份呢。”
“滚出去！”
“是是。”
曹志没了表现的机会，心下不爽，也无可奈何，带着士兵们撤了出去。
大殿内，只剩下代王和许灵君。
“现在可以说了吗？”代王道。
“可以。”许灵君从身上掏出一本小册子，说道，
“王爷，这些建奴，冒充蒙古人来大同马市交易。
他们采购了二十车食盐铁器，这本账册，便是交易记录。
账目大部分用建奴文字书写，却偏偏有一家牙行的名字例外，是用汉字写的。
这名字是，渭水牙行。”
“什么！”
这渭水牙行，正是代王派家丁所经营的，负责在马市交易货物的。
代王知道，朝廷是明令禁止跟建奴交易的，特别是盐铁这样的战略物资。
这交易被查到，直接定个通敌卖国，夷灭三族之类的罪行，并不是难事。
当然，这说的是一般人。
可即使是皇亲国戚，也是担不起这种罪的。
这时，代王又想起了前几日从京城传来的消息。
也就是十四位皇亲借出土地之事。
会不会？皇上看本王没有主动借出土地，所以派人来陷害本王？
代王暗想，就崇祯的一系列举动来看，也不是不可能啊。
“上使，请稍候片刻，本王需要找人问上一问。”
许灵君微笑道：“王爷请。”
代王走出大殿，差人把负责渭水牙行的掌柜找来。
掌柜很快就被人从被窝里拉了出来，带到代王跟前。
“本王问你，这几天是否有一支蒙古人商队来买了二十车盐铁。”
“回王爷，是有，土默特部的，是我们渭水牙行的老主顾了。”
“混账！”
掌柜吓得跪伏余地。
“王爷，这支商队出价甚高，从不议价，小人从他们身上，给王府赚了很多银子啊。”
“你！你知不知道，他们是建奴假扮的？”代王怒道。
“建奴？怎么会是建奴呢，他们都是说蒙古语的啊。”
“废物！到下面去再好好想想吧，拖出去斩了。”
“是。”
曹志叫了两个士兵，将呼喊着的渭水牙行掌柜，拖走了。
“曹志，你立即把王府内外，所有负责牙行的家丁全抓起来，一个个审问。
查清楚，到底还有多少人，是打着本王的旗号跟建奴做交易的。”
“是，王爷，属下这就去办。”
曹志留下了一队兵后，带着队伍抓人去了。
“哎，这下难办了。”代王叹道。
转念又一想：刚刚上使说，是本王的恩人，那意思就是，叫本王表示一下？
代王轻蔑一笑，暗道：不就是想要银子嘛，本王有的是银子，且看他怎么说。
代王胸有成竹，只要能谈价，那就都不是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