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轩对陈廉所说的,能让他在华亭办的事。
自然是想让陈廉带人上门去找周舍。
而之所以不派其他人,是因为眼下惩治山匪还需要人手。
至于周舍那边,杀鸡焉用宰牛刀,让陈廉去即可。
凭他跟踪顾千帆时表现的那么卖力,足以对其放心。
不过此刻的陈廉却并不知赵轩心中所想。
尤其是听到赵轩说有他能办的事情。
还以为是非他不可,觉得自己马上就能得到锦衣卫总指挥的重视。
到时候加官进爵,迎娶富家千金指日可待!
紧接着,赵轩没有当即跟陈廉说明任务。
而是又朝着那名锦衣卫小旗问道:
“华亭山匪的情报,再详细跟我讲讲。”
“回禀大人。”锦衣卫小旗当即汇报道:
“这伙山匪自号青山刃,盘踞在华亭以北的青峰山上。”
“他们当中多数人都是从华亭县当地落的草,人数大概有千余人。”
“山匪头领的名字叫孟白,其手下还有四名副统领……”
赵轩听完锦衣卫小旗的汇报,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运往汴京的那批珠宝,也快要经过华亭了。”
“惩治山匪一事,宜早不宜迟……陈廉。”
听见赵轩突然喊自己的名字,
陈廉浑身一震,连忙行礼领命。
尤其是刚才听完赵轩跟小旗说起山匪的事情,
陈廉自然而然的以为赵轩是想让他去带头剿匪。
一时间心情不由得忐忑无比。
毕竟他居住在华亭多年,而且长期在码头集市上转悠。
所以总是能听来往的商人们抱怨山匪有多可怖。
眼下双手都忍不住在微微颤抖。
不过令他没想到的是,赵轩要让他做的是另一件事情。
“明天一早,你带些人去找一个叫周舍的……”
赵轩将带人救引章,以及让周舍写休书等事情吩咐给了陈廉。
在说完之后,只见陈廉愣了一下,似乎有点好奇。
这个叫周舍的人是怎么得罪到了锦衣卫总指挥?
思来想去,好像也就是大人提到的那位姑娘,来历有些可疑。
“她莫不是大人在外面的……”陈廉心里想着。
而赵轩看到陈廉一双眼睛提溜乱转,一副胡思乱想的模样。
随即开口问道:“能办好?”
陈廉当即行礼道:“能能,放心吧大人,小的肯定能办好。”
见一众事宜安排完毕,赵轩也站起了身。
这时,一道气若游丝的声音传来:“大人……”
赵轩循声看去,只见顾千帆被一名锦衣卫搀扶着,目光望向自己。
“顾指挥。”赵轩看着被下了药,全身使不出半点力气的顾千帆。
似乎对方想要说些什么,便也迈步走到了他身边。
接着只听顾千帆勉强开口道:“多……多谢大人。”
“救命之恩,下官没齿难忘。”
听到对方的感谢,赵轩淡淡一笑,说道:
“顾指挥不必客气,待会儿我给你解药,你且早些休息。”
“争取明天一早,还能赶上跟我们一同前去剿匪。”
“……”听见赵轩的话,顾千帆一时陷入沉默。
这还没等脱离皇城司的虎穴,就又入了锦衣卫的狼窝?
而赵轩却也没管顾千帆脸上的表情。
接着擦了擦掌心的血,便想吩咐客栈的伙计烧水。
毕竟刘西瓜身上的衣服也都快被血水浸染打湿。
虽然是自己召唤出来的,可毕竟大老远来投奔自己。
总不见得让其就这样睡下。
而赵盼儿听见了响动,也从跟孙三娘同住的房屋中走了出来。
“呀,这位姑娘……”
很快,她的目光便锁定在了刘西瓜的身上。
只见刘西瓜肩上扛着九环刀,身上的布衣也沾满了血。
赵轩见状,便也开口道:“赵娘子不必害怕。”
“她是我的属下,刚办完事回来……”
而赵盼儿闻言,原本还有些担忧的心也顿时放了下来。
再一看,已然迈步上前,拉着刘西瓜的手说道:
“瞧姑娘这幅模样,总得先梳洗干净吧。”
“这么晚,伙计都睡下了,姑娘跟我来吧。”
而刘西瓜在被赵盼儿拉走之前,抬头看了一眼赵轩。
看到赵轩微微点头,这才跟这赵盼儿离去。
接着,赵轩吩咐锦衣卫给顾千帆与老贾服下了解药。
休息一晚,明早起码也能站起身来走路了。
众人皆已离开,偌大的后院也就剩下了赵轩自己。
不时还能听见身后房屋传来赵盼儿跟三娘等人的说话声。
似乎是在梳洗时惊叹,刘西瓜的身上怎么会沾染那么多的血。
而赵轩借着月光,却是心中想道:
“青山刃……孟白,听名字倒不像是粗犷之人。”
“为何会甘愿上山为寇?”
……
当晚,华亭县赌坊,拥挤的房间里人声鼎沸。
这时屋门被推开,一个书生打扮的男子阴着脸迈步走了进来。
“呦,这不是周公子吗?”
赌坊内的众人似乎是见到了熟人,纷纷起哄道:
“怎么,今天又来照顾裴老板生意啊?”
毫无疑问,来人自然是周舍。
听见屋中赌徒们的调侃,周舍也不再像先前在茶馆那般故作儒雅。
而是没好气的摆手道:“去去去,什么叫照顾生意,会不会说个话?”
“今天我就给你们开开眼,让裴老板把老本都给我吐出来!”
然而周舍的话音未落,一双宽大的手就落在了他的肩膀上。
那双手微微用力,好似随时都有可能将他给扔出去。
“周舍……你小子身上还有赌本吗。”
说话之人正是赌坊管事。
“先前赊了我们掌柜五贯钱没还,今天还敢来啊?”
周舍闻言,紧忙从怀中掏出一小堆首饰,说道:
“有有,你且上眼,这些可都是上好的首饰,值不少钱呢。”
而在场的赌徒见状,又不禁发出一阵哄笑。
赌坊的管事脸上也扬起笑意,伸手扒了扒说道:
“嗯,这些勉强够还你先前欠下的。”
说罢,伸手捻起周舍手中的首饰。
最后竟只给他留下了一枚白玉耳环。
周舍见状,脸色格外的黑,却是敢怒不敢言。
“罢了,起码还有这耳环,未必不能翻回本!”
“来,给我押!”周舍兴奋的凑到赌桌前。
将耳环丢到了桌上,很快脸色却是剧变。
“三二一,走!”
刚进赌坊没多久,两名壮汉便抬着周舍,将其重重的扔到了街上。
周舍却像是早就习惯,满不在乎的拍了拍身上尘土,口中喃喃道:
“还是赌本太少,否则铁定能翻回本来。”
“这个宋引章……我就不信她能这么穷。”
“要是明天还要不出钱,干脆把她也卖了!”
“啧啧,江南第一琵琶手,应该能卖个好价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