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昌县,某处地下室。
这里曾是某位富商藏财帛的地方,修得极为宽敞,穹顶宽阔,差不多像一座小型广场。
只是光线常年进不了内,已聚起腐烂的霉臭味,蛛网蜜结,显得尤为阴森。
一只成人腰身般粗的手臂忽然从黑暗中伸了出来,表皮覆盖满灰色毛发。
随着沉闷的脚步声。
一只身高三丈,体型如一座小山的猿猴从黑暗中缓步走了出来。
青面獠牙,两只血红灯笼般的眼睛四下扫视,行走间隆起滚动的肌肉里蕴含着爆炸般的力量感。
极为恐怖的大妖气势弥漫开来,竟比那白蛟还要凶悍得多。
巨猿身子渐渐缩小,化作一个富态和气的老板模样。
巴胜。
他走出几步,忽地一顿,皱起眉头,抱手呢喃道:
“不对,只是修炼了一会儿,为什么感觉不到那几个废物的气息了。”
说的便是那王境武者和那两位大宗师。
按理说,去伏杀那人族天骄,此时也应该回来了。
难不成,发生了什么意外?
心念一动,已经消失在原地。
.......
街道上。
“说出你背后的人是谁,你可以死得痛快点。”
李轻水悬浮于地面之上,眯着眼看向在地上挣扎的周元白。
“本官,本官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
周元白竭力保持冷静,眼前已被一片血色沁染,眨眨眼,又一道血蜿蜒地从额头上流下。
狼狈至极。
惊恐之余,心中更是恨意滔天。
李轻水忽地咧嘴笑了:
“你或许以为我在跟你开玩笑?”
没来由的,周元白呼吸突然不畅起来,像是看见一座通天的大山在向自己缓缓压下来。
他咽了口唾沫,强自镇定开口道:
“本官乃陛下亲封七品县令,李公子,你实力修为的确恐怖,但也不能凌驾于大汉王法之上!”
大汉对内乱治理极为严格,武者当街斗殴都会严处,更别说光天化日下当着众多百姓手刃官吏。
这绝对是性质极为恶劣的事情!
他赌的就是这李轻水不敢真的当街杀了自己,只要今天能回去,自己还能展现出价值,就一定还要回转余地。
毕竟,自己背后还有巴胜。
那可是度过三次天劫的大妖啊...
想到这他目光投向人群中,艰难地扫视一圈,可惜没发现那胖乎乎的身影。
李德耀上前扯了扯儿子衣袖,忧心忡忡道:
“轻水,要不回去,我们从长计议,你如今有了这般修为,谁也拿你没办法,不要一时冲动,把路走死了。”
李轻水没有回头。
那为自己父亲出头而被打断脊梁的老卒,那种惨状实在刺痛了他。
周元白鼓起勇气,厉声喝道:
“李公子,你认为实力强就可以凌驾于规则之上了吗,就算本官真有问题,也该朝廷来...”
他呼吸一滞,忽地下面的话都说不出来。
李轻水缓缓伸出一只手,五指张开,笼罩着周元白,脸色漠然:
“我于此地,就是规则。”
街道上的风忽然停滞,像被某种玄奥的意念牵引,此地天上的层云却徐徐开始搅动起来,隐有雷鸣声动。
天象骤变。
围在此地的众人们露出不敢相信的神色,嘶嘶吸着冷气,面面相觑。
这李家公子,真敢当街杀一位朝廷命官?
周元白脸色一滞,耳中都是自己咚咚如擂鼓的心跳声,后背暴汗如流。
“我数五个数。”
周元白不敢相信!
“五。”
难道你真敢动手?!
“四。”
不可能!!
“三。”
那股像一只大手抓住心脏肆意揉捏的感觉让他再也无法忍受了。
周元白猛地张嘴,大吼道:
“等等!”
“我都告诉你!我不知道是谁!只是有人要你死!”
一番话急如连珠炮,随着豆大的汗珠砸落在地,他死死地看着对方。
李轻水却呵地一声笑了。
那张开的五指罩住周元白,毫不犹豫地拧掌旋转一圈。
“别....”
周元白瞳孔猛地放大。
在令人牙酸的空气挤压声中,六品大宗师那能抗万斤的肉身像团面条一样扭曲起来,筋断骨折,噼里啪啦的骨头碎裂声细密响起,像是一片竹子被压得爆开。
随后,轰的一声!
气浪滚滚,空中泛起一片肉眼可见的褶皱裂痕,如水面镜子炸碎出漫天光亮,随后才荡漾几下才,缓缓地复原。
蒙昌县令,周元白,死。
化作一摊血肉齑粉,簌簌地掉落在地上。
死寂,一片死寂。
不少人都不知不觉地往后退去,嘴唇发青。
一位圣驾钦定的官吏,居然就这样死了?
而也在这时,错过一场大戏的黎睢才匆忙赶到,满头是汗。
五品之境,来去迅捷如风,可赶来也花了点时间,毕竟他们没有李轻水那随意间就使出来类似神通的身法。
没想到居然都结束了。
他挤开沉默的人群进去,目光顿时一凝,旋即试探性地问道:
“轻水老大,杀的谁。”
“县令。”
黎睢立马松了口气,在众人惊呆的目光中,拍拍胸脯嘿然笑道:
“还好还好,一位县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