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晓东打开卫生所的门。
要说整个厂里，哪里最清静，还得属他这间偏僻的卫生所。
他稍稍整理了文件后，就拿着几大包口罩，挨个办公室的发放。
这个年代的口罩，还没那么多的讲究。
简单的两片隔层纱布，加上一条挂耳的麻绳，一个口罩就算成了。
最近厂里似乎有流行病毒，林晓东翻出所有的库存口罩，数量远不够厂里所有人使用。
而他这趟的主要目的，是革委会，李主任的办公室。
无论制定好的计划是帮娄晓娥保住财产也好，还是拉李主任和许大茂下马也好。
在林晓东看来，都不过是顺手为之。
他最主要的目的，是当上轧钢厂革委会的主任。
这个官职看起来是个芝麻官，但实权其实很大。
如果能坐上这个位置，至少未来几年在四合院里，自己的人身和财产都能得到保障。
对此，林晓东心里还是有些愧疚的。
他对两个信任自己的女人隐瞒了真实目的。
但这也不能全怪自己吧，双方接触的时间不长，还是得有些保留，总不能像沈淑仪那样，什么都和盘托出吧。
或许风波过后，林晓东会因为革委会主任的身份遭到清算，但那又是后来的事了。
事情一步步总会有转机的。
又散了一些口罩后，林晓东终于来到了李主任的办公室。
他在门外敲了敲门。
“进”
林晓东听到回应后，走了进去。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即将被秃头困扰的中年男人。
好在，他所剩无几的烦恼也不多了。
“李主任你好，我是卫生所的林晓东，给您送口罩来的。”
李主任伏案在写什么，也没有抬头：“就放那吧。”
林晓东放下口罩，正苦于没有借口说话，无奈离去时。
李主任突然问道：“诶，你是卫生所的？”
他又重复了一次，希望李主任能记住自己：“是的，李主任，我是卫生所的林晓东。”
“林晓东...林晓东..”李主任似乎觉得这个名字很熟悉，在嘴里反复念叨。
“哦！你和许大茂一个院子的！那天调动保卫科的人就是你吧！”说到这里，李主任终于抬头正视眼前的年轻人。
保卫科，一向是刘厂长分管的，也就是说，这小子是刘厂长的人，而刘厂长一向和自己不对付。
林晓东受宠若惊地说：“哪敢哪敢，是刘厂长吩咐的，我一个卫生员，哪有那权力。”
“你们卫生所几个人啊？”李主任对他的回答嗤之以鼻，现在他可是革委会的主任，根本就没把刘厂长放在眼里。
“回李主任，就我一个人。”
李主任皱眉道：“就一个啊？工作量那么大，那真是为难你了。”
林晓东以为他在调侃自己，便没有接话。
“我要是派个人过去帮你，你看行吗？”
林晓东恍然明白，这是李主任滥用私权，给亲戚谋差事啊，卫生所人少，自然是好去处。
“那真是太好了，李主任，实不相瞒，最近我是真忙的晕头转向。”林晓东假装惊喜的样子。
“行吧，那就这么说定了，下个月，我派个人过去。”
李主任大手一挥，这事就算这么定了。
“对了，刘厂长那头，不会有什么意见吧？”
林晓东赔笑说：“哪能啊，工作方面的事，我会跟刘厂长解释的。”
见林晓东懂事，李主任和蔼地笑了笑。
他看了看林晓东，这个年轻人懂事又会做人。
李主任心里自然生出了拉拢林晓东的想法。
其实刚刚任命了许大茂和刘海中后，他就有些后悔了。
一个院里出了一个队长，一个副队长，虽说这都是随口封的，没有文件的官职，但这对李主任来说，终归不是件好事。
万一他们两个合伙欺骗自己，那还不是手到擒来。
就在这个时候，林晓东出现了。
如果许大茂讨厌林晓东，而自己在背后扶植林晓东，不就能制约他们了吗？
党领导的，玩的就是个制衡。
“对了，你们院里的许大茂，你怎么看？”李主任带着玩味的笑容问。
林晓东心里一喜，鱼终归会咬饵，他面上仍是不动声色：“李主任，您这个问题，我可回答不了。”
“怎么就回答不了？”李主任皱眉问。
“李主任，我还是不说了，太得罪人了。”林晓东假装为难。
“让你说就说，有什么可为难的。”
“李主任，您有所不知，许大茂这个人啊，心思重，万一被他知道，我背后议论他，他一准儿得来找我的茬。”
“原来是这样。”李主任点点头，这句对许大茂的评价倒是符合他对许大茂的印象，算不得诽谤。
李主任又不动声色地瞥了眼抽屉里的金条：“我听说，他和他爱人好像在闹矛盾，你们街坊邻居的，应该调停调停。”
李主任这话好像是在帮许大茂解决家庭矛盾，实际上，是在询问娄晓娥的家庭情况。
林晓东装作不知：“李主任，这您有所不知，娄晓娥啊，是资本家的女儿，两人的矛盾可不是一天两天了。”
“我不是问这个。”李主任有些懊恼。
“那您是问...”
李主任朝着林晓东勾勾手指：“过来，你过来。”
李主任压低了声音：“我听说，娄晓娥家，有几个大箱子？”
李晓东装作醒悟的样子：“您说这个啊！”
“小点声！”李主任连忙提醒。
“好好好。”林晓东满脸堆笑。
“不瞒您说啊，前两天我还亲眼瞧见一回呢。”
“真的？”李主任眼睛放光。
“我哪敢跟你开玩笑啊。”
“里边有什么？”
林晓东挠挠头：“那我倒是没瞅见。”
“我是透过窗户，看见许大茂一把一把的把里头的东西啊，分成了两个箱子。”
“分成两个箱子？”李主任若有所思地重复道。
李主任突然坐直了身子：“林晓东，你是刘厂长的人，你愿意跟着我吗？”
林晓东郑重地说：“李主任，我不是刘厂长的人，我是革命的人！”
李主任呵呵一乐，心想好家伙，又是一个马屁精：“现在，我把你们院里革命潜伏的任务交给你。”
“你啊，盯着点许大茂，要是他有什么不老实的动作，你及时反应，我到时候升你做队长。”
林晓东大喜过望，一个标准的敬礼：“保证完成任务。”
又看到一个敬礼，李主任脑瓜子有些疼：“行了，出去吧。”
林晓东走后，李主任小声骂道：“这都什么臭毛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