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祖龙铅华洗尽，宛如仙人谪世
在场的三人在听到赵睿微笑着陈述出交换条件后，都表现出难以置信的诧异。
“这就是你的条件？”
祖龙有些不可思议，在他的心中，哪怕赵睿说要共享天下，祖龙可能狠狠心答应。
但是当赵睿信誓旦旦的提出条件就是以最快的速度消灭燕国时，祖龙心理上都很难把这当成是一个交换条件。
哪怕是赵睿不这样要求，为了百年之用的铁山，祖龙也会毅然决然的举大秦之力把燕国拿下。
而祖龙不知道的是，赵睿之所以提出这个不像条件的条件，那就是他要验证一个假设。
来到大秦的十年间，每当赵睿走到大秦的边界，都会被一道无形的屏障阻碍。
现在忽然间茅塞顿开，一个从未有过的想法显现在脑中。
【是不是只有秦朝版图扩张，国界更易，自己才能走出现有的结界？】
抱着这个疑惑，赵睿直接破釜沉舟，向祖龙发问提条件。
当然，一向看重性命的他不担心祖龙爆脾气上来把自己大卸八块，毕竟自己可是允诺了一座供奉大秦百年的铁山。
退一步讲，赵睿不认为有什么条件可以比得上一座铁山的价值。
毕竟按照历史进程，荆轲刺秦失败，祖龙必然会以此为借口，兴义师伐燕，但是也必然会在一年后，大败燕军后再留给燕国几年的喘息时间，然后徐徐图之。
赵睿只是加速这个既定事实的完成，赵睿不愿等，他需要祖龙一步到位，把燕国直接吸纳进秦国的版图之中。
赵睿冥冥之中感觉到，如果自己的假设验证成功，那么自己穿越来到这个时代，似乎就是要让自己帮助秦王朝统一天下。
虽然这些都是赵睿虚无缥缈地设想，但是实验出真知。
赵睿迫切的需要一个机会验证自己的设想，荆轲刺秦俨然就是为了赵睿忽然出现的假设创造契机。
当祖龙从赵睿眼睛中觉察到那股似曾相识的坚毅，自己的精神也感到了一阵坦然和安逸。
“安逸？一座不着边际的承诺就能让孤王心性大乱！就能让孤王有了倾一国之力灭燕的冲动想法！”
祖龙不断地自嘲着，回忆着从生来便在赵当作质子，历尽万难回秦后又要与权臣掰手腕，虽然赢了，却赢得很辛苦，如今，自己又要继承先辈遗志，为一统天下而鞠躬尽瘁。
想到这，秦王惨淡一笑，带着盖聂走向门外。
赵睿默默注视着祖龙的背影，心中也是一股自嘲油然而生。
【是啊，我赵睿又怎么可能只凭一句话，一座虚妄的铁山令祖龙信服，毕竟，一役灭燕势必会迎来暴风一般的反扑，纵然秦军能胜，也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下下之举！】
赵睿黯然注视祖龙打开房门，但开门的瞬间，积雪将阳光尽数反射到祖龙的身上，一时间金光大震，祖龙周身都泛起耀眼的光芒。
祖龙宛若铅华洗尽，仙人谪世！
祖龙驻足在门槛前，紧闭着双眼贪婪的享受着暴雪之后阳光的温煦，沉思良久。
“赵睿，你的‘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孤王……要了！你不要忘记自己的承诺！”
赵睿却直接呆愣在原地。
【你要倒是不要紧，只是这两句诗的著作权可不在我这里啊！】
后世千年，少陵野老杜子美来到五丈原时，文思阻塞不通，妄自悲叹。
是日，公元前227年大寒。
祖龙派老将军王翦举秦国40余万兵力，发兵易水，誓要一举灭燕。
次年公元前226年，燕王喜杀燕丹求和，而原本决定保留力量对付齐楚魏三国的秦王，毅然决然的摒弃了包括李斯在内的众多官员进谏，没有再给燕国留下苟延残喘的机会。
最终，历经两年的伐燕之战，让燕国泯灭在历史的洪流之中，成为秦王朝诞生前的一股浪涛。
灭燕大捷，赵睿和鬼谷子师徒二人拜别秦王嬴政，只身前往前燕国首都蓟，验证自己的假设。
秦国大殿。
凯旋而归的王翦身心俱疲，没有卸甲的他刚入咸阳城门，便火速上朝觐见秦王。
当祖龙临朝时，王翦注意到在王座之后的布帛上的十四个秦篆大字，不禁感叹其中气势磅礴之意。
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
祖龙端坐在王座之上，看到王翦步履蹒跚的走进大殿，心中有愧。
当看到王翦要行跪拜之礼时，祖龙顾不得君王体面，径直跑下王座，抓住王翦的双手。
“王翦将军辛苦了！”
但是王翦并没有疏忽君臣之道，缓缓抽出双手跪在祖龙脚边，深深的把头磕在大殿的地面上。
“王翦有罪！攻打一个小小的燕国，竟然令十数万老秦子弟伤亡，臣百死难赎，望王上惩治。”
可祖龙还来不及安抚王翦，朝堂上的一众臣公借机尽数跪伏在大殿之上。
“臣等不能规劝陛下一举灭燕，令大秦十几万兵甲折损殒命，望陛下允臣等重罪！”
祖龙环视着周遭突发的情况，听着尽数臣下的啜泣哭诉，嗤笑着将目光锁定在最先的始作俑者廷尉李斯和仆邪淳于越身上。
令祖龙有些恼火，原本是势同水火的法家李斯和儒家淳于越，此时竟然勾联在一起，联合百官逼宫。
只有刚刚回朝的王翦心思缜密，在察觉到情况不对后，顺着祖龙的手站了起来，然后表现出不可思议的神情，又一脸无辜的看着身边的祖龙，当机立断和李斯一众划清界限。
祖龙拍了拍王翦干皴的手背，缓缓地回到王座上，俯视着殿上跪伏的所有大臣，因为灭燕而欢愉的表情转瞬即逝。
“逼宫？！”
祖龙淡然的吐出两个字后，跪在地上臣子群起而泣。
一名精神矍铄的老臣晃晃悠悠的站起身子。
“老臣侍奉三代秦王，纵死不敢逼迫王上，但是，有些话，老臣不吐不快，为何秦王会听信一个顽童妖人的话，将十数万老秦子弟搭进了一个小小的燕国，王上可还记得！几年前您还和众臣商议，燕国地小，当蚕食而谋，又或灭齐楚魏后鲸吞之，可是现如今呢！王上纵容一个妖人蛊惑，让整个秦国沦为天下的笑柄，让韩赵余孽的残党有了喘息的机会。”
说完，这名白发苍苍的老臣看着高高在上的祖龙面容平淡，毫无悔意，只能惨淡一笑。
步履维艰的冲向身旁的巨大铜鼎，誓要一死将祖龙唤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