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
嬴政的寝宫之中，依旧亮着一片灯火。
“陛下，子时已过，还望陛下早些休息，保重龙体。”
赵高轻声提醒道。
这位中车府令大人，以往都常伴嬴政左右，后来被派去教导公子胡亥，这才不用服侍嬴政。
而今夜，嬴政是特意传唤赵高过来，想要询问一下胡亥的情况。
善于察言观色的赵高，自然看得出今日嬴政龙颜大悦。
自从他进入寝宫之后，发现嬴政时不时的微笑。
往日他服侍嬴政的时候，何时见过这种情况。
赵高倒是知道今日嬴政去了一趟农学院，但具体是为了什么开心，这点他不得而知。
嬴政批阅着奏章，淡淡地回了句，“嗯。”
片刻后，嬴政将手中的毛笔放下，闭目揉着脑袋。
“赵高。”
“下臣在。”
“近日胡亥的学习如何？”
赵高眉宇间闪过一丝雀跃。
嬴政问的这句话，赵高自认为别有深意。
最近扶苏屡次惹怒陛下，现在陛下将自己叫来，还问了公子胡亥的情况。
莫非······是动了监国人选的念头？
赵高回答道：“回陛下，公子胡亥近日发奋读书，熟读了商君变法和大秦法吏，每日早朝过后，回到寝宫就开始读书，不曾懈怠过一日。”
“嗯。如此甚好。你是胡亥的老师，要多多教导胡亥才是。”
“幸得陛下信赖，微臣才能教导公子胡亥，微臣必当竭尽全力，用心教导。”
此时，执礼太监走入寝宫，躬身道：“陛下，章邯求见。”
嬴政睁开眼睛，“知道了，带领众人退下吧，朕有事和章邯相谈。”
执礼太监赶忙唤走一众小太监和侍女。
章邯大步走进寝宫，抱拳行礼，“参见陛下。”
“免礼。”
赢政忽然看着赵高，后者的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
他作为嬴政的宠臣之一，自然想知道嬴政与章邯谈些什么。
“赵高，你也退下吧，早点回去休息。”
“喏。”
赵高缓缓退出寝宫。
刚走出寝宫，赵高一脸的笑容瞬间烟消云散，眼神中闪过一丝阴厉。
心中思量着，到底是什么事情，自己都不能旁听？
想到这里，他便开始记恨起章邯和蒙毅。
如今自己去教导胡亥，那两人似乎与陛下走的更近了。
尤其是蒙毅，当年若不是自己巧言善辩，令陛下放过了自己，早就被蒙毅监斩了。
寝宫中。
“章邯，打你听到了什么？”
虽然在心中已经确认了赵允嘉就是自己的孩子，但嬴政还是想知道一下那孩子以前的情况。
章邯抱拳道。
“回陛下，微臣去了九夫里，四处走访和打听了几日，得到了一些消息。”
“赵允嘉乃是九年前流落到九夫里附近的流民，当年在一处山脚被一位农夫救起，自此生活在九夫里。”
“听村民说，赵允嘉自被救起后，除了记得自己的名字之外，再想不起任何事情。”
“那老农是九夫里当地人，两个儿子死在战场上，无任何功绩，赵允嘉便随老农一起耕田，日子过着的就举步维艰。”
“哗啦。”
嬴政不小心撞翻了矮桌上的书简。
章邯看了一眼嬴政，顿时冷汗直流。
因为此刻，这位大秦的皇帝，脸色阴沉的可怕。
嬴政示意道：“无碍，继续说。”
“喏。”
“此后赵允嘉便扎根到九夫里，三年前老农去世，因为赵允嘉是流民身份，官府收回了耕地。”
“村里人说，自此赵允嘉便开始打猎捕鱼为生，”
“再后来，便是赵允嘉受到征召入伍。”
听到这里，嬴政紧咬着牙齿，矮桌下的手死死攥紧拳头。
“嗯，你做的不错，此事千万保密，谁都不能泄露，除朕之外，若是有第三人知晓·······”
嬴政看了章邯一眼。
后者紧张的后背发凉。
随后章邯装着胆子道：“陛下，微臣还发现一件事情。”
“说。”
章邯道：“微臣走访了九夫里附近，打听到赵允嘉入伍前曾到过一家客舍投宿。”
“事后赵允嘉回到九夫里，村里面有一人田勇走失，当时里长就报备了亭长。”
“最后是赵允嘉去将人带了回来，文臣问过田勇当时是在哪里被发现的，微臣便带人去附近搜寻了一趟。”
“后来微臣在一处山谷中发现了五具尸体，死状惨烈，应该是与人打斗后，被杀绝丢下山谷。”
“当时那片地域，有一伙盗匪出没，想来就是这些人······”
听到了这里，嬴政紧绷的脸才松懈了几分。
“你的意思是，赵允嘉将那批盗匪杀绝，将尸体丢下山谷？”
章邯点头道：“如果微臣没猜错的话，便是赵允嘉。一来赵允嘉有那种身手，二来田勇当时身负重伤，微臣猜想，应该是赵允嘉忙着救人，来不及将那几个盗匪扭送到官府，所以将他们杀绝。”
嬴政轻声道：“好，你做的不错，接下来全力调查赵钩。”
章邯继续道：“陛下，还有一件事是刚才探子报上来的，今日赵允嘉曾到过新任卫尉褚禄山府宅，呆了近一个时辰。”
“褚禄山······”嬴政轻声呢喃。
对于这个刚被嬴政提拔的九卿，嬴政是知道他有才能。
这个褚胖子，表面看起来玩世不恭，但是提出的几项政论措施，倒是巧妙。
故而嬴政提拔了他。
他之前是百越大军的监军，与赵允嘉相识并无不妥。
“你退下吧。”
嬴政挥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