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苏天人交战了很久,逐渐接受了儒家的理论并不能将大秦治理好的现实。
但他还有最后的挣扎。
他问道:“难道用法家的理论,就能够治理好天下?”
“用法家的理论不是说就一定能够治理好天下,但比起空泛的仁义道德,拥有详细规定的律法能够更好的治理国家。”
苏逸说道:“其实我觉得最好的办法,还是两者相结合,取长补短。”
“儒家的理论是要求,法家的理论是底线。”
“品德低劣的人会受到天下的唾弃,违法乱纪的人将会受到律法的处罚。”
听到这样的理论,扶苏的眼睛略微瞪大。
以前他从未有过将不同流派的理论融合使用的想法,苏逸的说法让他顿时思路变得开阔起来。
“此事你是否与父……与黄将军提起过?”
因为心情激动,扶苏差点露馅,赶紧咳嗽了一声来掩饰。
“我只是和他提了几句,没有深入探讨。”
苏逸摇头说道:“探讨得多又有什么用呢,说白了无论是儒家还是法家,始皇帝认为哪家理论能够治理天下,哪家理论能被用来治理天下。”
这个理论抛出来以后,扶苏立马又陷入了思考之中。
因为自己本身就是始皇帝之子,他一直处于灯下黑的状态,忽略了这个最根本的问题。
并不是法家的理论能够被用来治理国家,所以才被使用。
而是自己的父皇,大秦的始皇帝认为法家的理论可以用来治理国家,所以才被使用。
这里面的关系,一直被他忽略了。
想到这里,他悚然一惊。
始皇帝一直不喜欢儒家,而六国余孽中有不少人是儒家派系的。
自己还整日与他们混在一起,难怪自己与父皇之间总是矛盾重重。
可为何老师淳于越不提醒自己?
扶苏失魂落魄的离开了。
看着他的背影,苏逸摩挲着下巴,思考是不是自己说得太多了,让他一下子接受不了。
离开了苏逸的小院,扶苏马不停蹄的赶回了咸阳宫。
此刻他心乱如麻,想要找他的老师询问一个答案。
找到淳于越后,扶苏开门见山的问道:“淳师,近日父皇有些疏远我,淳师可知其中的原因?”
听到这个问题,淳于越有些惊诧。
扶苏来得太过突然,这个问题也一样,他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才合适。
犹豫了片刻,淳于越答道:“陛下的心思,其实在下能够揣摩的。”
扶苏没有说什么,只是点点头回了自己的寝宫。
生于帝王家,隐藏自己的情绪可以说已经成为本能了。
到了半路上,他才幽幽一叹,“唉,果然是这样。”
“以前的我为何如此糊涂,看不清其中的利害关系呢?”
他失魂落魄的走在咸阳宫里。
等到他抬起头来时,他看到的是始皇帝灯火通明的寝宫。
“这么晚了,父皇怎么还没有休息?”
扶苏向宦官禀明来意,很快就得到了始皇帝的召见。
“儿臣见过父皇。”
“这么晚了,怎么还不休息?”
看到扶苏失魂落魄的样子,始皇帝也没有太过焦急,他只当是扶苏在苏逸那里听到了许多奇思妙想,一时难以接受而已。
毕竟当初的他也是这么过来的。
扶苏没有说话,他抬起头来,看到了始皇帝桌上厚厚的奏章。
此时的大秦,纸张已经普及开来了,奏章全部由纸张书写而成。
薄薄的纸张堆叠成厚厚的一摞,可想而知,桌案上堆积的奏章是有多少份。
扶苏收回目光,神色有些犹豫。
始皇帝倒也不催促,低下头继续批改桌案上的奏章。
秦国的奏章,事无巨细,皆都由他亲自来批阅,是以每次都会批改到深夜。
之前让大臣们推荐几个可用之才,到现在也没有收获,看来明天朝会得催一催他们。
始皇帝又想到了苏逸传授给他的锻体之术。
原本每次批改奏章到深夜时,他都会感觉困顿疲倦,止不住的打呵欠。
第二天起来以后也是腰酸背痛,感觉逐渐力不从心起来。
但自从修炼了锻体之术后,他的身子骨逐渐硬朗起来。
换做以往,此时的宫殿中必要烧起火炭来取暖,不然他根本受不了。
而现在的他依旧穿着夏日的衣衫,却感觉不到丝毫的寒冷。
干起许多事情来的时候都感觉有力了许多。
正在思索间,沉默了好一会儿的扶苏终于开口了。
听到他的话,始皇帝手里的奏章不自觉的掉到了桌案上。
“父皇,儿臣是来向父皇认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