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时到。”
“新人行拜堂礼!”
司仪朗朗的声音,传遍满堂。
蒯钧遵守着礼节,如提线木偶一般进行到底。
等到郭氏轩轩郎朗送入洞房,他才缓缓松了一口气,前去陪侍长辈。
“伯重,你成家以后,就不能这么轻浮了。”刘表面容肃然道。
“光成家有什么用,不得有孩子,为人父,才能真正的成长。”蒯钧调侃道。
“哈哈哈!伯重,你要抓紧了。”
刘表心情畅怀,大笑不止。
“那今天这酒,我可不能多喝。明公也是,必须少喝一点,否则蔡夫人怪罪下来,我夫人可担待不起。”
蒯钧笑意盛浓,浑身都洋溢着喜气。
“伯重啊伯重,你才刚成亲,就这么为夫人考虑,你有没有想过子柔的感受。”
刘表推出蒯良当挡箭牌,继续挖苦蒯钧。
“我的婚事,可是明公和蔡夫人一手操劳,父亲也点头同意了的。现在我宠着娘子,长辈怎么也得依着。”
蒯钧喝了口酒,胆魄也升起来了。
“好,你口齿伶俐,老夫说不过你,可你怎么也得感激感激老夫。”
刘表晃了晃盏中酒,意思非常明显了。
“风雅趣事,又不只是喝酒。”蒯钧豪气道。
“哦?”刘表悠然地望着蒯钧,心底竟有一点期待。
“在下为明公表演胸口碎大石如何?”
蒯钧话音未落,蒯良的脸上已露出严峻的厉色。
“小子轻狂,还请明公海涵。”蒯良施礼致歉,又狠狠地瞪了蒯钧一眼。
“今天是喜事。”刘表袖袍轻举,尽显胸襟。
蒯良还要说什么,门吏来报,江夏有急讯传来。
刘表脸色徒然一僵,敏锐地觉察到了什么。
信使脚步匆匆,越过人群,面色紧促地来到刘表身边,低声道:
“启禀明公,江东孙权率十万大军,直奔江夏而来。”
“江夏告急!”
刘表脑海中“轰”地一下炸开,胸腔中凝聚着一股血气,紧紧地压着。
他努力地营造南土联盟之势,如今功亏一篑,还会为天下人耻笑。
一般人怎能承受得住这样的打击?
刘表阴郁地望了蒯钧一眼,那种深刻的城府,直击人心。
蒯钧知道,他接下来的安排不需要出场了,孙十万已经打开了前奏。
刘表决定将计就计!
他的身子直挺挺地后仰,一口气几乎没有喘上来。
“明公!”
“明公!”
蒯良和蒯越看到刘表身体僵直,立即上前搀扶,稳稳地捋着后背、压着人中。
“孙权欺人太甚!老夫和他势不两立!”
刘表胸膛不自然地起伏着,像是抽搐一样,吓坏了在场众人。
蒯良和蒯越眼疾手快,将刘表搀扶到内室休息。
宾客们议论的声音,骤然一停,纷纷投来视线。
“明公喝多了身体不适,已安排到内室休息,诸位请继续。”
蒯钧故作从容,维稳局势。
宾客们继续吃吃喝喝,像是没事的人一样,实则心中止不住地掀起狂澜。
他们猜测,一定出了什么重要的状况,但不能轻易谈论!
所有人都在装,继续饮宴。没人敢不合时宜地站出来,一点面子不给蒯家。
蒯越见侄儿镇住了场面,长舒一口浊气,继续返回内室。
良医正为刘表按摩、诊治,疏通气血,刘表的气息逐渐恢复平稳,脸上的血色非常地浓郁。
蒯良侍奉一旁,神态没有此前那么焦灼了。
“明公,孙权屡次三番攻打江夏,没必要动怒。”
很明显蒯良知道了刘表的用意,继续配合着演戏。
“老夫没有想到,孙权竟然如此短视。不顾唇亡齿寒之情也就罢了,还起兵攻打江夏,给荆州施压。他真粗浅地以为能借此机会,逼迫老夫斩黄祖?!”
刘表愤慨地咆哮,完全是真情演绎。
他本以为孙权即使不会联合荆州,也不会在关键时刻添麻烦。
现实给了刘表血淋淋的一巴掌!
但孙权进攻,并非都是坏事。荆州要示敌以弱,引诱曹操进攻,而今就是最好的局面!
局势发生了一点点的变化,刘表被迫在刀锋上起舞,比起此前的谋划,要凶险数倍。
“明公没必要为孙权这等人动怒。”蒯越宽慰道。
“老夫是感慨汉室国祚的波折……难道,真的一点希望,都不留给老夫,留给汉室吗?”
“我汉室四百年,整整四百年啊!老夫要眼睁睁看着汉室消亡吗?”
刘表意不能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