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阳初升,襄阳张灯结彩,喜气非凡。
沿街的商铺,积极地挂出红色的灯笼,招揽顾客。
“这么大的排场,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刘琦、刘琮两位公子已经成婚,还有谁家有这么大的能耐?”
有好事者伸长了脖子,透过人群观望。
迎亲队伍的最前方,是一位雄姿英发的堂堂君子。
身姿优雅飘逸,卓尔不群,红色的喜服非常地醒目,真乃天上谪仙也。
蒯家的行伍极致地隆盛,连绵延伸超过千人,占据了整条长街。
他们个个身体强壮,穿着整洁、朴素的麻衣,洗得纤尘不染。
旁人一看,都觉得精神饱满。
以蒯家的地位、财力,不是绸缎穿不起,而是麻衣更有性价比。
蒯钧强势地给每一名仆役,都赏赐了一件新的麻衣,婚礼结束后不需要回收,并且向父亲申请,免除族中佃户佃租三成。
蒯良答应了,直接打破仆役间的平静。
他们脸上纷纷洋溢着真挚的笑容,敲锣打鼓向郭府走去。
蒯钧身旁的仆役,挑着两箩筐蜜饯制成的糖,用珍贵的纸张裹着,分发给沿途贺喜的孩童。
孩子们聚成一团,吵嚷声比锣鼓还要热烈,一路上叽叽喳喳,摇山振岳。
及至郭府,太阳渐渐升到半空,温暖的金辉洒遍大地。
郭府门前摆满了腊梅、茶花等,香馨淡淡随风飘逝,怎一个雅字了得。
各处的喜庆布置,都显得黯然失色。
蒯钧进了轩敞的正堂,几案苇席雅致简洁,似和平时没什么不同。
墙角摆放着一高足小铜炉,轻吐着浩渺的沉香。
苇席上端坐着一位红袍女子,衣襟上满是珠光玉气,压制了装饰的锦绣。
她背对着蒯钧,身影窈窕秀美。
顷刻。
郭照盈盈起身相迎,隔着红绸向蒯钧微微点了点头,将手搭在夫君的手臂上。
行步之际,流溢出美妙韵律,好像涟漪一样荡开。
蒯钧云淡风轻,只觉身边幽香细细。
“蒯郎名满荆楚,娶到我这样的女子,甘心吗?”
郭照声音清脆,如珠落玉盘。
“我和孔明游历,巧遇沔南名士黄承彦,此人高爽开列,开玩笑也不在乎场合。”
“谈到兴浓,黄承彦拍着膝盖,振奋地对孔明道:闻君择妇,身有丑女,黄头黑面,才堪相配。你愿意娶她吗?”
蒯钧说起曾经的际遇,不禁心驰神往。
“后来呢?”郭照柔声询问。
“当时孔明的脸色,刷地一下白了。我笑着对孔明说:念头宽厚者,如春风煦育,万物遭之而生;念头忌刻者,如朔雪阴凝,万物遭之而死。”
“只要是一个纯良朴实,会过日子的人,何论美丑呢。孔明还没有说什么,黄承彦登时不满了,继续刁难道:若老夫的女儿,既丑还没有德行呢?”
蒯钧回忆到此处,明显感受到郭照的心绪、呼吸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我瞬间可怜起了黄氏,若她真是那样的人,一定会被孔明击垮。孔明永远都不会和人吵架,更别提自己的妻子了。他的每一个毛孔里,都渗透着对世俗的平等包容。”
“包容到不屑讲道理,包容到黄氏觉得低俗自卑,觉得自己配不上孔明,一辈子都活在丈夫光辉伟岸的阴影中。孔明无心这么做,但他就是那样一个未来必有所成的英杰。”
“如果黄氏既无德,又无才,还没有美丽的容貌,一生的岁月年华都成为陪衬。人们谈起孔明,一定会谈起他身后的丑妇。夫人你说,黄承彦怎么敢把女儿嫁给这样的人?”
“我和孔明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夫人应该多担心担心自己,到底有哪一样配得上我,而不是问我甘不甘心。”
蒯钧明显感受到了手臂传来的力量,被轻掐了一下。
他直截了当的话语,给郭照带来了极大的冲击。
“纯良朴实,会过日子……妾,一定不会让夫君失望~”
郭照呢喃细语,莲步而行。
高髻钗簪下,及腰的长发香冽飘逸,显得清丽动人。
蒯钧迎了亲,瞬间锣鼓喧天,队伍热热闹闹地返程。
蒯府里,刘表、蒯良、蒯越等人齐聚一堂,心情舒畅。
“老夫好久没有这么高兴了,子柔、异度,来喝一杯。”
刘表举盏相邀,蒯良、蒯越含笑奉陪。君臣和和睦睦,平添几分亲切。
蒯良欲言又止,还想继续了解一些情况。
刘表看穿他的心思,挥手阻止道:“今天是伯重大喜的日子,不谈政务。”
蒯良、蒯越皆悻悻作罢,大喜的日子下,他们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连酒都不敢放开了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