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取荆州容易,守荆州难呐。道义二字站不住脚跟,荆州再大,再富饶,都和备无关。”
刘备发自肺腑地感慨唏嘘,他不止一次和诸葛亮探讨过这件事,最终还是放弃了。
“这就是我和孔明不同的地方,既然荆州都送了,自然顺便把道义一并捡起来奉上。”蒯钧轻描淡写道。
“先生行不义之举,备得了最大的好处,岂不是先生代备受过?”
“万万不可。”
“此事尚需从长计议,待备和孔明再商议商议,看看如何化解这一次危机。先生的好意,备心领了。”
刘备说罢,长揖至地,向蒯钧告辞。
一名魁梧的白袍将军,牵着战马来迎接刘备。
步履沉毅,气概非凡,正是常山赵子龙。
他远远朝着蒯钧抱拳施礼,接着护送刘备离开。
蒯钧望了一会风雪,转身返回复命。
刘表紧凑在火炉旁,一脸享受的模样,蔡氏正悉心地为他揉肩。
“启禀明公,刘备已礼送出城。”
蒯钧声音朗朗,告退的话都准备好了,刘表却亲切地向他招手。
“老夫听说,你和父亲闹翻了?”
蒯钧席地而坐,眼神不经意瞟了蔡氏一眼,拱手道: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钧和家父意见不合,小吵小闹罢了。”
刘表立即来了兴致,慷慨道:
“老夫初来荆州,宗贼横行,民众不附,募兵无人响应,遂问计于子柔。子柔对老夫说了一番话,老夫迄今记忆犹新。”
“他坚称百姓不附的原因,是出于仁之不足,群众依附而不能兴治的原因,是出于义之不足。如果仁义之道能行,则百姓来归如水势之向下。”
“老夫很好奇,你是怎么和这样的谦谦君子吵起来的?”
蒯钧无奈地一叹,诉说起种种往事:
“蒯家是荆州的大族,规矩多得让人头皮发麻。凡是士卿百姓所公认的规范准则,绝对不可触犯,一犯则贻羞万世。凡是权贵人家营私舞弊的地方,千万不可踏足,一踏足则玷污终身。”
“我这人喜欢结交三五好友,从不过问他们的出身。曾经有一寒门子弟犯了淫事,受官府羁押。他的家人求到蒯家,欺骗我说他是被冤枉的。我连忙为之奔走,结果闹了笑话。”
“我自觉受辱,和他撇清关系,割席断交,闹得满城风雨。家父得知了此事,将我痛骂一顿,教训到:觉人之诈不形于言,受人之侮不动于色,此中有无穷意味,亦有无穷受用。”
刘表哈哈大笑着,手掌连连拍着膝盖,称赞道:
“哈哈哈!子柔说得对,是你年轻沉不住气。”
蒯钧一脸无辜,接着吐槽道:
“因为这事,家父一直将我雪藏,直到十五岁才利用关系给我举孝廉,又过了一年,在明公身边谋了一份差事。”
“和我同龄的蔡家子弟,都当上一地县官了,政绩斐然。再历练几年,说不定能提拔为郡守,二十多岁成为荆楚贤士。”
“我呢?”
“连亲事都被家父搅黄了!”
刘表竖起耳朵,一副怡然自得、非常享受的样子,他眼神讨巧地示意蒯钧继续往下说。
“我在水镜先生门下学习的时候,认识了一位青梅竹马,约为婚姻。我现在到了年纪了,遂向家父提起。”
“家父以她出身卑鄙悍然毁约,给了她家一百金补偿。没想到她把一百金,原封不动给我送过来,不堪重负投井而死。”
“明公,家父是不是管得太多了?”
蒯钧长吁短叹,向刘表诉说衷肠。
刘表的眼神中泛着火光,乐呵呵地摇了摇头,语重心长教育道:
“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子柔用心良苦,你别埋怨他。”
蒯钧沉默了一下,依旧不服气道:
“儿子的朋友,怎么就狐朋狗友了?儿子的未婚妻,怎么就乡野村姑了?”
“我看大公子、二公子就没这么多事,明公待他们最为宽厚。”
刘表年纪大了,对晚辈的事格外地关注,也知道蒯钧的“年轻气盛”,每个人士族子弟都要过这一关,才能一步步成长为参天大树。
“伯重,你和琦儿、琮儿都有交往,你说他们谁能守住家业?”
蔡氏眯着眼睛,掩饰眼神中的冷芒,手中按摩的动作一点不慢。
蒯钧双手抱头,一派悠然的样子道:
“明公还不如谈曹操南下之举。”
刘表愕然一怔,脑子成了一团浆糊,不禁追问道:
“这和曹操有什么关系?”
蒯钧拱了拱手,直言不讳:“以臣下抵抗朝廷,是叛逆之道,使君何以自存?蔡瑁、张允,比之刘皇叔如何?
刘表略一思忖,正色回答:“稍有不如。”
蒯钧看到了刘表脸上流露出的疲色,不紧不慢道:
“若刘备不能抵抗曹操,明公又找不到合适的将帅、军师,那么即便选择出世子,也只是为曹操所蚕食。”
“若刘备凭借一己之力成功抵抗曹操,那么刘备就不再是两位公子的臣下了,明公不如投曹……”
刘表心神骇震,轰地一拍案几,倔强道:“若老夫不投降呢?”
蔡氏吓得魂飞魄散,她从未见过刘表这么大的火气。
……
【刘备文启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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