蒯钧协助刘表处理完政务,悠然惬意地打道回府。
襄阳城内,迁徙来了一批兵户眷属,还有匠役百工等,显得熙熙攘攘、热闹非凡。
普通的农户,是没有资格居住在城里的。他们大都需要从事繁重的农业劳动,一般选择居住在乡下临近农田。
曾有人提议,农户就应该买一辆马车,再在襄阳购置一处房产。
每天早上乘坐马车去打理农活,晚上回到城里享受人生。
蒯钧士族出身,才勉勉强强实现了这样的小目标。
有一辆马车,有一处宅院,有几个仆役侍女照顾。
普通的农户,怎么可能有这样的机会。驴车、牛车都配置不起,泥房茅屋都住不上。
穷苦才是人间常态,百姓存在的意义,更多是供给上层建筑。
没有土地的佃户,则是聚居在世家豪绅的“庄园”。
一座庄园即是一座城镇,里面呈现着百业姿态。
耕农、桑农、果农、木匠、陶匠等等应有尽有,大都是子承父业,代代服侍世家豪绅。
襄阳城的客栈酒肆,商户娼寮,一般人根本消费不起。
蒯钧口袋里没有一万钱,都不敢轻易走进去。
他也就能欣赏欣赏沿街连绵的屋舍、鼎盛的人烟,放空自己的思绪。
襄阳的繁华,绝不弱于许都。哪怕蒯钧没有去过许都,他都能做出最真切的判断。
春色绵绵,暮色淡淡。
蒯钧回到居所,看到一辆醒目的马车,眉头微蹙。
他的居所是一处简单的院子,以土木结构为主,有上下两层。
两边有厢房,供仆役居住。
前庭后院都很小,只能容纳一辆马车。
所以有人前来拜访,根本瞒不住任何人,蒯钧也不喜欢打扰。
除了会见诸葛亮一次,他没见过外人。
蒯钧疑惑地踏入门庭,立即有人迎了上来。
他们穿着崭新的绸衣,主人非富即贵。
“参见蒯中郎,我家公子要和阁下见一面。”
领头的上前施礼,身后跟着五六个出身军伍的壮汉。
他们前来迎接的时候,已派人去通知“公子”。
一名年长蒯钧几岁的儒衫男子,快步地走出来,欣喜道:
“琦,参见先生!”
此人正是刘表的长子刘琦,真乃翩翩浊世之佳公子。
“先生之名担不得,公子还是称呼我伯重吧。”蒯钧谦逊道。
有一名属吏站出来,向刘琦汇报道:
“启禀公子,卑职已雇佣好一名厨娘,做菜一流,曾获得明公的嘉奖。还有一位洗衣妇,丈夫从军,还是一名什长,身家绝对清白。”
刘琦连连点头,视野正向着蒯钧,热情道:
“不知道先生是否合意?”
蒯钧视野一别,看到刘琦身后两名貌美端正的侍女,大概十几岁含苞待放的年纪。
刘琦赶忙介绍道:“这两位一名能歌,一名擅舞,可为先生排忧解难,增加一点闲雅之趣。”
蒯钧一阵无语,刘琦找的都是邻家俏姑娘,看来是被某些风闻带偏了。
“如今先生身兼要职,不适合居住在这么小的庭院。我已安排工匠修葺粉饰城南的一处大宅,先生过两天就可以搬进去。”
“里面设置了一座书房,藏书上千册,先生闲暇时可以读书自娱。只是里面的奇珍异宝比较少,我准备从家里搬过去。”
刘琦滔滔不绝,将什么都考虑周到了。
“在下记得,明公的生活向来朴素,不像是孙权,把什么吴娃越姬,充于后庭,明珠大贝,被于帑藏。”
“明公更没给二位公子准备什么产业,只是维持士族子弟基本的体面罢了。大公子这是怎么了,这么急着把仅有的家产送出去,明公要是知道了,岂不是心生不满?”
蒯钧一边迎刘琦进入堂内,一边试探他的来意。
刘琦犹豫了一下,憨笑道:“果然瞒不过先生。”
蒯钧照例吩咐仆役奉茶,刘琦却怎么也坐不住,示意上楼谈话,一副神经兮兮的样子,蒯钧只好随他。
二人上了楼,刘琦探头探脑观察着周围的环境,搬着案几堵住梯口。
蒯钧气定神闲,独自跪坐在一尘不染的苇席上。
清新脱俗,濯濯如春月柳,肃肃如松下风。
刘琦拱手施礼入座,徐徐问道:“先生,近来家父身体可好?”
蒯钧眼神古怪地一瞟,这种敏感的话题,他实在不想谈论。
刘琦躬身道:“先生误会了,在下只是感觉到了父亲态度的变化,有些无所适从。我前阵子游学归来求见父亲,被挡在了门外,荆州恐怕再没有我的容身之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