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诺言待在警署的班房里还没有十分钟，黑着脸的何永泰便差人把他带到了审讯室。
屁股都还没有坐热，何就看到何永泰乌黑的眼眶上眼皮在疯狂跳动。
显然是对大晚上还要办差不爽到了极点。
“文诺言！你他吗的搞乜？
白天打得还不过瘾吗？一千多个烂仔，你是要上报纸头条？还是想在赤柱把牢底坐穿？！”
“sir，做警察的说话不要带脏字，否则我会向公共关系科投诉你的。
还要，我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
今晚从十一点开始我就没有出门了，这个我门口的监控可以替我作证！”
差佬与古惑仔的游戏，从来就是这么的尴尬。
大家都心知肚明，偏偏港岛是个讲证据的地方。
平时社团之间打来打去差佬都懒得去管，只是这次动静闹得实在太大。
文诺言又专挑大半夜来办事，手底下的马仔打完就散，现场都替差佬清理的干干净净。
仲挑出几个出来抗的，一个个还滑不溜秋的。
没有人证物证，矮骡子之间的事情打死不通皇气是共识，O记能拿他有什么办法？
何永泰自知把文诺言带回来，除了恐吓式的求着他不要再胡搞八搞，也没有什么好的良策。
对于一个在O记做了这么多年事的老警来说，他清楚如果文诺言手底下那群烂仔没有他这个做大佬的镇着，以后只会让他们更加头痛。
不到万不得已，O记也鲜有把挂在档案室里的人往死里逼的。
“你倒是比五年前聪明了很多！现在嗮马开打自己都不到场了。
仲有，我前脚还没回到警署，后脚你律师就赶过来了。
现在混得不错，张汉杰这种讼棍你都请得起了！”
何永泰咬牙切齿，听得出来文诺言这钱花的不冤。
张汉杰在差佬当中，也是出了名的。
只是文诺言深知沉默是金的道理，他懒得去同何永泰斗嘴。
出来行，有钱的和没钱的区别就提现出来了。
没钱的，进了警署先让差佬撒顿火，打完再说。
有钱的，闭口不谈，一切等我律师出面说话。
见到文诺言不鸟自己，何永泰气极反笑。
“我真是巴不得你们这群扑街全部被斩死掉算了！今天你打我，明天我打你。
打来打去，死掉一批又冒出来一批！
文诺言，听说这五年你差点被你家老顶坑死在太国，你也不想刚一回来，手底下的人就没有饭开吧？”
见到文诺言还是不开口说话，何永泰气得一拍桌子，暴跳如雷。
“不要以为你找了个讼棍就可以和我耀武扬威！
我告诉你，你要是再敢在尖沙咀搞搞佢，明天西九龙警署就会抽调警力，一天二十四小时扫你们长乐的场子！
先扫你个十天半个月，看看是你们长乐骨头硬还是我们差馆的骨头硬！”
“挑！我他吗不说话你也话我和你耀武扬威？
何sir，你乐意扫就扫喽，把那些马栏，鸡窦，三温暖，地下赌档全部扫掉。
我们这些做市民的只会拍手叫好啊！
说不定还有人给你们送锦旗过来，只是阿sir，我看尖沙咀这么多古惑仔，他们要是没有饭吃，我不清楚他们能搞出什么名堂来。
这群扑街仔别的不会，就怕阿sir你们扫掉尖沙咀，他们又跑去油麻地，去旺角，又或者去观塘去湾仔。
我建议阿sir你和港督申请一下，在赤柱多搞几所监狱。
把这些扑街仔全部关进去，这样天下就太平了！
我们这些小市民也好安心过日子嘛。”
文诺言每多说一句，何永泰的脸色便多难看一分。
只是还不待他说话，文诺言又继续补刀。
“我律师应该申请了，市民配合差佬工作，你最多还能关我十一个小时。
不过阿sir我也好好奇尖沙咀今晚到底发生了什么大事，不知道阿sir能不能通融通融，早点放我出去看看热闹？”
这算是给何永泰一个台阶下了。
今晚他不回尖沙咀，指不定长乐这些古惑仔还能搞出什么事情来。
“想走啊？”
何永泰腾地站起身来，眼角疯狂地跳动了几分。
随后嗤笑一声：“那也得待到天亮再说！
我不中意看到尖沙咀再有人搞事，边个再敢搞事，熄你几条街的灯问题还是不大的！”
说完何永泰愤然拉开审讯室的大门，对着外边几个值班的差佬大声吆喝。
“带回去，今晚大佬文在班房过夜！”
今晚注定是长乐的不眠之夜。
熬了一整宿的老鬼安，此刻瘫坐在自家办公室内，麻木的翻看着自己摆在桌上的那一页页账本。
一股无力感自心底油然而生。
直到熬到天蒙蒙亮，思来想去，拿起自己的座机电话，给东星的白头翁拨打了过去。
他本不想在这个时候去吵白头翁，但他知道文诺言今晚带着大半个长乐去把沙蜢的地盘挑了，想来白头翁现在也睡不着觉。
果然，电话不多时便接通了。
“本……本叔……”
老鬼安支支吾吾的开口，硬着头皮问道：“文诺言是越来越不像话了，你看看你们东星是不是该拿出点什么手段来了？”
“老鬼安，我还是高估你了！
我原本以为你在长乐还说得上话，没想到早就是个空壳了！
我真是瞎了眼，和你做了这么笔亏本生意！”
电话里头的白头翁句句咬牙切齿，听得老鬼安脑壳一阵空白。
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也要没了。
“本叔，你撑我最后一把！
我保证，只要你帮我挂掉文诺言，长乐马上和东星合并。
我只求能在本叔手里搵口食就好！”
穷途末路的人，把他手中最后的一点筹码孤注一掷。
换来的却只有白头翁的冷笑。
“长乐还是你的长乐吗？你说了算吗？
冚家铲再说东星的龙头又不是我，这样，你把这话同骆驼去说说。
看他肯不肯要你的长乐！”
白头翁话一说完，当即就挂断了电话。
望着嘟嘟嘟忙线音的话筒，老鬼安抬手给自己就是一巴掌。
意图让空白的脑子清醒一点。
随后如同下定决心一般，又拨通了一个号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