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宁呆了半晌,又挖了挖耳朵,问道:“谁,郑文用?”
妇人继续道:“城防营守将郑文用。”
杨宁笑了一声,道:“你是不是找错对象了,要知道你那丈夫今天早上因为当着诸位大臣的面诬陷我,被太后打了一百杖。”
“后来忍不住透露实情,是他的上官毕沛指使的。”
“你现在就算喊冤,也不该找我啊,大理寺、刑部都可以,他又是兵部的人员,你去兵部喊也行啊。”
妇人啜泣道:“我知道,他对不起大人,但我实在是没有办法了,今天去军营前,他就叮嘱过我,一旦他出了事,就来找杨大人您。”
杨宁忍不住笑了,道:“夫人,我已经说的很清楚,他之所以出事,就是因为当众诬陷我,你怎么还听不明白。”
妇人一手伸进怀里,取出一封信,道:
“这是我家相公,要我交给大人的。”
杨宁打开一看,顿时瞪大了眼睛,再晚来一点,他就要恩将仇报了。
“你是说,他早就预料到了今日之祸?”
妇人郑张氏道:“昨夜,有几个人来找他,他出去了好一会儿才回来,回来后就心事重重的样子。”
“我问他,他只是摇头,今天去军营前叮嘱我,要我来找您。”
杨宁一边看信,一边回忆今天朝堂上郑文用的表现,看着这一手歪七扭八的字,想来他文化确实不怎么样,那当众念那张纸条也说的过去。
后来,屈服于棍棒之下,这才吐露了实情。
如果这真的是他计划好的,那这个人绝不像表面上简单。
“信上说,你们抓到了一个小青年,就是昨天在人群中起哄的那个。”
郑张氏有些尴尬道:“就在刚才,我相公的几个兄弟过来说,那个小青年逃了,他们没能追上。”
杨宁心道,那还来找我干什么。
杨宁将书信还给郑张氏,道:“现在他已经被下狱了,最后结果怎么样,要看律法怎么判,你不必来找我。”
“他在殿上,暗中相助我已经知道了。他在信上,只是说,要你们暂住杨家,免得被毕沛报复。”
“但是现在毕沛已经被抓了,你们去留随意。”
这时,福伯道:“少爷,方才禁军的慕容统领差人来报,毕沛那只老狐狸逃了。”
杨宁震惊道:“逃了?”
福伯道:“对方没有细说,只是给我们说了这个结果,要少爷你小心。”
杨宁道:“不是,我和他到底有什么仇怨,非得这么对付我?”
福伯解释道:“毕沛原本有个儿子,欺男霸女,无恶不作,后来,毕沛有意调教,就将他送入了大将军的账中。”
“虽然大将军不喜欢这样的纨绔子弟,但是碍于同袍之情,还是接纳了他。”
“不料,他一到边关就擅闯民居,惹上了三条人命,大将军将他就地正法,于是,两家的矛盾由此展开。”
杨宁更加无语,正牌的白家子弟白阿燮还活着呢,老针对他是几个意思。
杨宁有些不放心道:“那个都察院的颜昭,白大将军该和他没有杀子之仇吧?”
福伯回忆了一番,摇头道:“那倒没有,都察院是有一个叫楚灵轩的的人,以前是左都御史,他因为天苍大败,两个儿子惨死,无比痛恨白家。”
“他现在应该已经致仕了吧?”
杨宁捂住脑袋,痛苦的呻吟了一声,他记得,左都御史就是姓楚吧,在他进殿之前,周元在和他吵架。
杨宁一把搂住福伯的肩膀道:“交给你一个任务,把和白家有仇的找张纸都列下来,让我心里有个谱儿。”
说完,杨宁就往外走。
福伯在后面道:“少爷,你干什么去?”
杨宁挥挥手道:“去体察民情。”
然后郑张氏喊道:“大人,如果你要找那个青年,几个叔叔告诉我,那人左脸上有一大片青褐色的印记。”
杨宁挥挥手,示意自己知道了。
杨宁打算今天再去南门外看看,倒不是他矫情,昨日心情激荡,慷慨陈词,杨宁敏锐的发现,体内的圣火涨了一丝。
所以,杨宁今天想去试试,看看能不能再找到那种感觉。
白阿燮跟在他后面,被关了一个多月,当然想去外面见识见识。
到了南门外,杨宁还没想好待会说些什么,就听到有人喊,
“喂,抓住那个小偷,竟然敢偷我的包子。”
小偷?
自从丢了金子,杨宁对这两个字格外敏感,他侧目望去,不远处,几个衣衫褴褛的汉子,扯住一个青年的袖子。
白阿燮道:“表哥,那个人瞧着不像是小偷啊。”
杨宁笑道:“阿燮,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小偷也不会把这两个字写在自己的脸上。”
“走,我们去看看。”
杨宁上前,咳嗽一声道:“怎么了,怎么了?”
那几个衣衫褴褛的汉子瞧着身穿锦袍的杨宁,语气软了下来,道:
“他偷我们的包子,我们正要送他去见官。”
杨宁笑了笑,道:“那你们说说,他偷了你们的包子,该怎么判?”
几人你看我,我看你,都沉默了。
方才只是他们的一时之言,他们几人这几天混迹在城里,手脚也不太干净,他们也怕见官。
再说,偷包子这样的小事,官府也不会管。
“这样吧,我这里有一块碎银子,就代替他赔给你们了。”
杨宁从袖中取出一小块碎银,递给了其中一人。
几人哄抢着跑到了远处。
被几人欺压的青年正准备离开,杨宁道:
“怎么,我救了你,你也不说声谢谢。”
“还有,包子呢?”
青年低着头,小声道:“谢谢了。”
他刚要离开,杨宁一把抓住他,道:“你脸上的这片胎记看着挺眼熟啊?”
闻言,青年挣扎的更厉害了。
杨宁冷笑道:“昨天,在人群里第一个阴我的就是你吧?”
约有二十五六的青年汉子急声道:“你认错了,那不是我,我没有。”
杨宁道:“听说昨天你被人逮到了,然后自己又跑了,你本事还不错嘛。”
忽然,杨宁的那只手好像被针扎了一下,疼痛无比,急忙松开了此人。
此人见状,连滚带爬的跑开了。
杨宁看了眼身边呆滞的白阿燮,捂着手道:“还愣着干什么,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