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志一连饮下三杯,云心远冷哼一声,动作稍缓。
杨志转而对杨宁劝道:
“敬诚,你不是不喜欢这门亲事的吗?如今这个大好机会放在你眼前,你把婚书给他,两者皆大欢喜,也算是成人之美啊。”
云心远适时开口道:“白银一千两,只要你把婚事交给我,你就可以拿到一千两,在城内买一所三进的宅子,搬出去住,这不是你一直以来的愿望吗?”
杨宁回忆了一下,这个愿望倒是真的,在杨家受尽了白眼,以本身的那种书生意气,确实会有这样的反应。
不过,云心远这番话让杨志脸色略有尴尬,他是杨府的长子啊。
不料,杨宁却道:
“不必,这不是可以用来交易的筹码。想要婚书,可以,让白芷亲自上门,当面承认她不愿意嫁给我,只想与你厮守,届时,婚书双手奉上,我们再无瓜葛。”
啪!
这下云心远再也忍不住了,怒而起身,一巴掌拍在桌子上。
桌子上的的酒杯都被震得跳了起来,杨志手忙脚乱的收拾着。
杨宁眉头直跳,这粗鄙武夫的力气真大。
杨宁虽然表面仍旧一派淡然之色,实则内心紧张无比,生怕他一巴掌拍下来,自己这胳膊腿绝对受不住。
忽然,琴声停了下来,屏风后传出一道轻轻的叹息声。
剑拔弩张的气氛消失了,三人同一时间抬头朝屏风看去。
只见,一个身穿紫色罗裙的女子款款走出,青丝如瀑,美眸如秋水,身姿窈窕,可惜,紫纱遮住了她的容颜。
杨志与云心远都不是第一次见这身装扮,但依然觉得惊艳万分,杨志拱手笑道:
“蝶舞姑娘,失礼了。”
蝶舞作了一礼,而后轻笑道:
“三位公子身份显赫,来烟月楼是来找乐子的,可不是来打架的。”
话音刚落,云心远哼了一声,再次坐了下去。
蝶舞也不恼,继续道:“烟月楼最近刚进了一批南国的美酒牡丹酿,香味独特,三位不想试试吗?”
提到美酒,三人暂时忘却了不快,尤其是云心远,太华城谁人不知,他平生最大的喜好就是酒。
蝶舞做了个万福,又回到了屏风后面。
云心远手背上青筋鼓起,攥紧拳头,沉声道:“不管怎么样,白芷我是娶定了。”
杨宁也不甘示弱道:“她是我未婚妻,天地作证,婚书为契,你,这辈子都不可能。”
本来吧,杨宁是接受大好教育的青年,婚姻关乎一生,讲究你情我愿,要是他们真的有情,自己退掉婚书,也不是不可以。
但是现在,他居然想用银子收买他,他是那种为钱卖命的人吗?
要不是过于忌惮他魁梧的身姿,杨宁真想揪住他的衣领,在他肚子上来两拳,对着他恶狠狠道,
想用银子收买我,我不要。
但现在,除了杨宁只能和对方打打嘴仗,安慰自己,文明人要有文明人的处理方式。
云心远拳头捏的直响,冷声道:“总有一天,我要你跪着求我收下婚书。”
杨宁眉角直跳,正准备反驳,蝶舞走了出来,手中端着一个银制酒壶,笑道:
“小女子这里有管弦,有歌舞,有美酒,二位何必为了一个落魄女子相争。”
而后她给每人杯中倒下一杯酒,道:
“这是南国有名的牡丹酿,平素里我极少拿出来,只招待小女子最珍视的朋友。”
说着,稍稍掀起面纱的一角,长袖遮掩,饮下一杯。
三人还眼巴巴的望着,希望可以一睹真容,没想到,大袖一遮,他们只看到了一点点白皙的肌肤。
饶是如此,也令他们魂牵梦萦。
见蝶舞饮下,三人也不推辞,饮下牡丹酿。
初饮此酒,杨宁只觉得味道一般,但随即而来的是醇厚的口感,以及一股浓郁的花香。
不过,他脑中晕乎乎的,已经分不清楚是这香味是蝶舞的体香,还是酒中的花香。
陪过一杯后,蝶舞就吩咐侍女,撤去了屏风,又开始弹奏起来。
一壶酒,三个人,不消片刻就已经见底了。
再上时,不过是些普通的酒,饶是如此,三个人也喝的酩酊大醉。
杨宁本来不想的,但是架不住大哥一直劝,旁边的云心远也和自己暗暗较劲。
酒过三巡之后,三人靠在桌腿上,屏风重新立了起来,蝶舞星眸璀璨,宛若一尊绝美的女神像。
杨宁想起那壶酒的味道,忍不住高声道:
“花间一壶酒,独酌无相亲,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成三人。”
还没吟完,彻底倒了下去。
半晌,屏风后面传出幽幽一声叹息:
“好诗,好诗,只是过了今夜,再也听不到了。”
美人是好酒,也是剧毒。
蝶舞吩咐道:“将他们送下去,交给各家的仆人,要他们好生照顾。”
到了外面,被冷风一吹,杨宁打了寒颤,有了一丝清醒,但随即又晕晕沉沉睡了过去。
驾车的仆役将他们一起送进马车,然后朝家里赶去。
不知为何,这次再闻到车内的熏香,杨宁只觉得脑袋晕晕沉沉,耳畔好似打雷一般传来轰鸣声,血液流速加快,心脏剧烈跳动,但是身体却很冷,很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