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宁看了眼马三，目光如刺，马三心虚至极，低下头来。
他一把拉过白阿燮，朗声道：
“宣卫二十年，时任骁骑校的白天奎在木城往西三百里的斩金帐汗国左单于麾下斥候小队五十人，粉碎金帐汗国南下阴谋，升游击将军。”
“宣卫二十五年，时任游击将军的白天奎在风城北城门拒右单于五千先锋狼骑，斩敌三千，追残兵三百里，再斩一千，身重五箭三刀，宣卫帝御赐白玉丸救其性命，升其为朔方卫千总。”
“宣卫二十七年，金帐汗国五万铁骑南下，主帅函证被刺杀身亡，白天奎临危受命，接过主帅一职，与五万铁骑三战三胜，破敌四万，斩左单于哈哈木于阵中。宣卫帝龙颜大悦，下圣旨，连升三阶，被任命为武威将军。”
“宣卫三十五年，龙腾帝国蠢蠢欲动，时任镇国将军的白天奎携二十万大军北上与龙腾对峙了三年。”
“麟德五年，南月王朝北犯，镇国候白天奎率军出征，先后在凉城、北苑、惠城三地与敌交战，斩敌十万，逼退南月。”
“那时，世间流传，只要白天奎在一天，金帐汗国不敢南下牧马，龙腾帝国不敢弯弓报怨，南月王朝不敢北上一步。”
听着杨宁越来越高昂的声音，人群里的声音越来越低，蒋丰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像是不认识白阿燮了一般。
后面，白芷捂住嘴巴，眼泪在眼眶中打转。
忽然，杨宁轻笑了一声，道：“你们说，这样的人，不算英雄，他的孙子，不是贵族？”
“现在，你们还要拦他的黄泉路？？”
杨宁的声音一下子拔高，蒋丰的脸色铁青，他意识到自己被骗了，他狠狠的瞪了马三一眼，怒声道：
“黑煞帮的，跟我走。”
他一只脚刚踏上马蹬，忽然转过身，站在杨宁他们面前，咚的一声跪下，高声道：
“白候，我蒋丰在这里赔罪了，一路走好！！”
说完砰砰砰磕了三个响头，身后的小弟见状，也忙跟上。
于是，大街上就出现了奇怪的一幕，本来是拦路的一伙，在蒋丰的带领下，变成了送葬的一群人。
磕完头，蒋丰起身，低声道：“小侯爷，晚上清荷就会送到您的房里，之前多有得罪。”
说完，一只手牵着那匹黑马，另一只手抓住马三的一条腿，就这么把他拖走了。
白阿燮还在发呆，杨宁大喊了一声，：
“起棺！！！”
送葬队伍继续前行。
杨宁看了看方才蒋丰跪过的地方，不由暗自咂舌，青石板上出现了三个坑。
两个是蒋丰跪出来的，另一个是他硬生生磕出来的。
这次，杨宁走在了前面，他算是看出来了，白阿燮，缺少调教，不堪大用啊。
这次总算顺利，不过杨宁发现，跟在送葬队伍后面的平民越来越多，已经由原来的几十人增加到上千人了。
旁边的一条小巷子里是城防营的三百官兵。
他们站在小巷子里不知所措，为首的一个黑脸大汉目光复杂，一手按在剑柄上，时而紧握，时而松开。
旁边的副将上前小声道：“将军，快要过去了，后面跟着的越来越多，我们要不要....”
黑脸汉子伸手阻止了他，闷闷道：“没看到吗，现在这情况，怕是圣旨都没什么用处，我们还有必要行动吗？”
“可是毕大人那边......”
黑脸汉子下定决心，心头一阵轻松，道：“毕大人那边我会去解释的。”
虽然这么说，黑脸汉子心骂道，这个老梆子，不就是死了个儿子吗，打仗哪有不死人的，至今揪着不放，还要白候死了都不安宁.....
黑脸汉子带着对上司的不满带人离开了这里。
行至南城门处，杨宁转身，躬身行礼道：“各位父老乡亲，白候泉下有知，必会感激诸位相送。”
“白候！”
“白候！！”
哭泣声一道接着一道，此起彼伏，渐渐地，后面跪倒了一片。
杨宁揉了揉红着的眼睛，喃喃道：“娘的，做英雄就是受人爱戴。”
慢慢地，队伍通过城门。
此刻，城门处，已无百姓通过，守门的十名士兵手持长枪，尽皆低头。
无言。
无声。
恭送老将军。
白阿燮站在最前面，早已泪流满面。
似乎，他印象里，爷爷最后一次出征，也是如此威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