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琴一介散修,能坐到如今工部尚书的位置上,一则是散仙身份,出身就高,踏入官场之中自然比寻常人多一些优势,而且为人圆滑,做事相当妥帖,很得慕容正德信赖,所以就算慕容爽极力拉拢,在乔琴不动如山的情况下,还能稳坐工部尚书的位置而不被拿下。
孙道然笑道:“道友多心了。”
又闲聊两句,诸位官员陆陆续续都到了,被太监们引到各自的座位上。不过却是文东武西,两厢就坐,井水不犯河水。
太子诞辰是大事,但毕竟不是皇上的寿辰,所以搞的也不是很大,还是按照朝会一样,在京三品以上官员参加就是了,其他的官员,有心的私下送礼物,没心的也就拉倒吧。
天光大亮,所有官员就坐,对于面前的高台,他们心里有数,毕竟十天前孙道然就让苏牧把文书传给三位皇子,让三位皇子再传给所有参与的官员,基本上孙道然要干什么,除了皇上不知道,其他人都知道了。
辰牌时分,慕容正德携皇后赵燕儿和三位皇子自麟德殿走出落座,一时间鼓乐齐鸣。
别看慕容正德已经是老腊肉了,这赵燕儿却年轻的很,容貌不过三十,凤冠霞帔,仪态万方,端的是一副母仪天下之象。
此时,宫娥采女鱼贯而入,手上端着水果酒水蜜浆等分放桌上,这是御膳房提前三天就准备好的,这么多人,临时准备肯定是来不及。
慕容正德起身说了一些场面话,像什么太子成年,扶保社稷,劳苦功高,庆贺生辰以为嘉奖什么什么的,最后与百官饮酒三杯,鼓乐再次响亮起来,最后看向孙道然。
全场在内,只有孙道然一个四品官,本来是没有资格入场,偏偏他还是此次生辰的主持者。
慕容正德:“孙道然,你搭这高台意欲何为?”
孙道然:“启奏陛下,太子诞辰乃是我大周之喜,乃国本坚固,国祚绵长之象。微臣昔年游戏四海,偶见一地风俗与我大周相似,只是他国风俗,每逢吉庆之日,便要舞狮助兴。”
说着话,孙道然便指着高台上的五十个狮子头和舞狮衣物:“舞狮,也称斗狮,下设高台,上悬彩球,群狮争夺彩球献于太子殿下,此乃祥瑞入朝,仙狮献彩之象。微臣十日前以劳烦太子殿下与安王殿下福王殿下下发舞狮文书,在场诸位大臣,皆可参加。此次诞辰乃微臣主持,微臣身无长物,只能在彩球之中放入一株千年灵芝以为彩头,哪只狮子能口悬彩球,千年灵芝就归谁了。”
千年灵芝这东西在修行之人眼中也是好东西,炼丹入药,洗炼飞剑最是得意,更何况是在场诸位大臣还有些不是练气之人呢,哪怕是泡水煮汤饮用,那都是不可多得的宝物,一时间原本重在参与,凑合热闹的大臣们,都坐直了身子。
但是这千年灵芝虽好,对于皇家宝库来说,也不是没有,所以慕容正德也不感到意外。
慕容正殿点头:“难得你有心,只是这千年灵芝虽好,却是你私人之物,太子诞辰,寡人心喜,来人。”
身边的胡公公连忙上前,慕容正德将手上折扇递给胡公公:“寡人将这折扇一并押座彩头,与群臣共乐。”
慕容爽连忙阻拦:“父皇,这如何使得?”
慕容正德笑着摆手:“使得。”
一边的慕容渊笑道:“皇兄生辰,弟弟我也不能空手观乐,来。”
一边的禁卫军上前,慕容渊从怀中掏出一枚碧玉玉佩。
慕容渊:“这玉佩虽小,却是他年外邦进贡,父皇赏赐,弟弟不敢佩戴,本来要做贺寿之礼献给皇兄,如今也拿来做个彩头吧。”
当着慕容正德的面,慕容爽也不好坏脸相向,点头微笑:“二弟肯割爱,为兄谢过了。”
紧接着慕容信笑了:“二哥都要割爱,弟弟岂能坐观?”
挥了挥手,一旁的侍从捧过一口宝剑,剑柄金丝缠绕,剑鞘镶嵌宝石美玉,微微拔剑,寒光四射,确实是削铁如泥的神兵,慕容爽也谢过了。
他们这聊的云淡风轻,但下面的大臣们都不淡定了,若说是孙道然的千年灵芝是赌头,那他们父子拿出的三样东西可都是皇家物件,平常大臣拿着供奉在家里,谁都得高看一眼,若是修行之人拿到,慕容渊和慕容信的东西搁在一边,单是慕容正德的扇子可是其经常拿在手里,正儿八经的御扇,其上受慕容正德帝王紫气的蕴养多年,也沾染的不少紫气,别说是拿来吸取帝王紫气修炼会让道行更上一步,就是直接祭炼,都是一件不错的法宝。
一时间,所有人都摩拳擦掌了,原本那些要寻隙参奏孙道然设高台舞狮戏弄大臣的官员们,都闭了嘴,等待着开始的命令。
孙道然是这次舞狮的主持者,也是裁判,所以就站在麟德殿前,靠近慕容信的位置上,慕容父子说话他是听的清清楚楚,各自拿出来的东西孙道然也看的最清楚,对于慕容正德的扇子他更是眼馋,但自己是裁判,哪有裁判下场参赛的道理,不过,孙道然有办法。
孙道然走到慕容正德面前,给众人行礼:“陛下,二位王爷,微臣蒙圣恩忝为此次舞狮主持,既然三位都愿出彩头助兴,可否将彩头先交于微臣,待等分出胜负,微臣再发放胜者,方显制度严谨?”
慕容正德笑了笑:“好,周到。”
随后摆了摆手,胡公公将扇子递给孙道然,孙道然挥手,一个宫女端过来一个木制托盘,孙道然接过托盘,胡公公的扇子放在托盘上,慕容渊见慕容正德同意,他也不好说什么,也放上了,慕容信倒是无所谓,命人把剑放上。
孙道然心中大喜,借着端着这些东西的时候,帝王紫气能吸收多少算多少吧,比没有强啊。
慕容父子就算是皇亲国戚,也是常人,但台下有不少炼气之人,有反应快的知道孙道然要干什么,各自心中大急,这三件东西一旦被去掉了帝王紫气就不值钱了,但却没法说什么。
谁都没注意到,一直都没有发声的赵燕儿,美目流转,看了看孙道然,不知道心中在想什么。
孙道然高声道:“诸位大人,陛下与二位王爷彩头已下,欲取者,可下场取狮头抢夺彩球了。”
话音刚落,早就被安排在一边的数百鼓手开始按照韵律疯狂敲鼓,声震皇宫内外。
其实说是诸位大臣抢夺,但谁都不能真的亲自下场披着狮头上台,有辱斯文,而且也未必真抢得到,所以一些大臣们早就在接到通知的时候,就让平日里看家护院的家将努力训练,此时这些家将两两一组飞速下台,披上狮头狮身擦着鼓点朝高台而去。
这些家将之中也有不少江湖豪侠,善轻功之人不在少数,各自脚下带风登高直上。
不过上台可是上台,这些人分两拨,文臣一波,武将一波,都知道大周文臣仙道拥护太子,武将邪修拥护安王,其实这也讲理,仙道求的是帝王紫气,龙脉灵势,自然拥护太子好处多多,而且还占了正统之名。而魔道邪修们恨不得天天上战场,将死去士兵将军的厉鬼魂魄炼成罗刹夜叉,增加法力道行,各取所需。
如今在台上,武将和文臣的家将各披狮头争抢而上,一只黑色狮子如虎入羊群,十分霸道,但凡与他并肩的狮子全部被连踹带打砸下高台,一时风头无两。
慕容爽看向慕容渊:“蒋镇南好霸道啊。”
大周朝廷将官等级分明,分大将军、骠骑将军、四征四镇,这都是有名有号的,再往下就是些杂牌将军了,像什么折冲将军、破虏将军、典农将军什么的一大堆。
刚才慕容爽嘴里的蒋镇南,就是镇南将军蒋敏。
慕容渊微笑:“蒋镇南向来骁勇,练兵更是其所长,不过没想到其家将也有如此能耐,看来此次彩球属他无疑了。”
慕容爽哼了一声,眼神飘向文班之中,吏部侍郎杨林洲一直注意着麟德殿前,见慕容爽看向这边,立刻在袖中抽出两道玉牌,玉牌冒着莹莹碧光,一面刻着一条巨蟒,一面刻着一条蜥蜴,杨林洲以法力催动,玉牌化作两个壮汉,朝杨林洲一礼,立刻腾妖风而下,披上狮头,直奔高台。
“护坛神将!”
“茅山门下!”
在场有识货的,一口叫破杨林洲来历。
这杨林洲确实是出身茅山,这一巨蟒一蜥蜴乃是杨林洲未成散仙之时游历变州,见二妖相争,打的肉身糜烂,只剩元神,但还是不依不饶,便设法解围,二妖感念杨林洲之德,情愿给杨林洲做护坛神将,修个正果,今日却被杨林洲催动出来。
这二妖跟随杨林洲之前就颇有道行,如今被杨林洲养炼多年,颇为神异通灵,护身降魔无不如意,在场所有争抢者,再厉害也是凡人,二妖进场,妖风鼓荡之下,其他狮子不要说近身阻挡,就是离得稍微近一点就要被扫下高台,摔的七荤八素。
“仙门果然无耻,不讲武德!”
话音刚落,武将之中飞出两个绿星,两个绿星迎风一展,化作两具身高三丈的白骨神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