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况,现在要旧事重提,重提她这一生中最大,最难堪的羞辱。
“……我怀着你的时候,偶然发现你爸爸出轨,对方是我最好的朋友。当时我不能接受,我立刻提出离婚,他跪下来求我,保证会和她断绝关系。那时我已经怀着你七个月,于是心软,又给了他一次机会,可是很快事实就给了我狠狠一耳光……之后的事情,不提也罢。我恨你爸爸,恨他给我的羞辱,乃至于迁怒到你的头上……”王晏如停了停:“这么多年来,你恨我的,对吗?”
简兮听着母亲说起那段往事,陷入长久的困惑,片刻后才点头:“是的,曾经。”
王晏如问:“那现在呢?不恨了?”
简兮咬紧唇,低下头:“我不知道。”
面对此刻的女儿,王晏如的心仿佛被什么东西沉甸甸地压着,没有丝毫的轻松感。
看着简兮,王晏如仿佛看到了曾经的自己。
她像她吗?
从没有一刻,她觉得女儿这么像她。
母女两人静静对视着彼此,之前偏执多年的爱与恨,忽然间都得到释然。
简兮重新抬起头,眼睛里的挣扎与犹豫变得渐渐平和下来:“爸爸已经去世了,我不想现在再追究你们谁对谁错。过去的事已经过去了,不管从前发生了什么,我想,你始终是我的妈妈,今天是我结婚的日子,我愿意这么叫你,以后也会这样叫你。我想我应该感谢你,你给了我生命,让我能遇见一生中最爱的男人。谢谢你,妈妈。”
王晏如动容地伸手抱住女儿,终于低下她高贵的女王尊严:“谢谢,妈妈祝你幸福。还有,对不起。”
一瞬间,即便简兮早已将曾经的事放下,也忍不住流下眼泪。
也许这一生,她和王晏如都不会有寻常母女那样亲密。
但在今天,在这一瞬间,她和王晏如之间,心灵是相通的。
对她们来说,这已经是最好的结局。
她回抱住母亲,同样轻声说:“谢谢你能来我的婚礼。这对我来说很重要。”
“你句话,也对我很重要。”王晏如松开她,弯了弯唇,“好了,再哭妆就要花了。”
“sorry,是不是打扰到你们了?”婚礼即将开始,易哲慎在外面招呼完宾客,这时进来,意外看到这一幕,步子顿时停在门口。
“进来吧。”王晏如立刻转过脸,收起前一刻的情绪。
易哲慎一直是好看得过分的男人。今天穿了身纯黑色的礼服,白色衬衫领口的领结打得十分标准。西服通身上下的剪裁自然是合体,加上他身姿笔挺,眉宇英朗,看起来和平常显得有些不一样。
他走过来,看着简兮一袭婚纱的样子,目光渐渐深邃。
然后才向王晏如表示谢意:“妈妈,谢谢您能过来。”
王晏如声音很冷淡:“我的女儿以后就交给你了。”
易哲慎道:“您尽管放心,以后我会把她当作我的命一样珍视。”
王晏如一脸嫌弃:“好听的话谁不会说,我今天把话放在这里,你要是再让她伤心,我头一个不会放过你。”
易哲慎:“……”
虽然很喜欢看着某人出糗,简兮还是忍不住打圆场。
这时外面有人进来催促,婚礼时间快要开始了。
化妆间内涌进来更多人,化妆师,造型师,婚礼策划……进进出出,一阵兵荒马乱。
化妆师替简兮补好妆,确定一切OK后,戴上头纱就可进场了。
柴凌又匆匆挤过来,对简兮附耳低声道:“肖程他爸来了,一直在外面太阳底下晒着,我叫他进来,他说什么都不肯,估计是忌惮你老公……”
简兮一怔,下意识去征求易哲慎的意见,“他来了……”
易哲慎微微扬眉,立刻明白她指代的是谁。
他并不是锱铢必较的人,虽然介意当年肖国华为了钱将他卖给易家这件事,现在略一思忖,还是点头,“你拿主意。”
简兮松口气,对柴凌匆匆交待两句。
婚礼并不对外公开,只请了双方的朋友前来观礼。
其中有不少是从前天堃与易哲慎交好的高层,以及简兮思拓这边的人,都是业内精英,全都是做公关活跃气氛的专家。
玫瑰花瓣铺成一条小路,蜿蜒到台前。
教堂面积很大,到处装饰满简兮喜欢的普罗旺斯白玫瑰,以及浅蓝色缎带做的装饰花球。
七八个花童跟在新娘背后,托着将近三米长的婚纱拖尾裙摆。
红毯尽头,易哲慎看起来眉宇英朗,看着她缓缓朝他走去,露出了由衷的幸福微笑。
新娘没有父亲,便由王晏如带着简兮过去。
简兮挽上母亲的手,这才发现向来女王般骄傲的王晏如,此刻手在微微颤抖。
王晏如却始终侧过脸,不与她对视。
简兮惊讶,高高在上的王晏如,竟然也会有这么紧张的时候。
就这样,简兮被母亲带着,慢慢走到花亭下面,郑重交到易哲慎手上。
明明很短的一段路,走了不到两分钟。但只有她和易哲慎才知道,这其中包含了多少曲折与辛酸苦楚。
女人都有感性的毛病,这样的场合,听着亲朋好友的祝福,简兮渐渐动容,难以自制,又唯恐脸上的妆容会被哭花。
易哲慎低下头,趁人不注意时跟她说:“傻瓜,一直有人在录影,你哭成这样都被拍下来了。”
简兮沮丧极了,心想:这下可出糗出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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