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是念当天的报纸给他听,抑或是把公司的文件一分分打印好,让他审阅。
时间如流水般度过,某天黄昏,粱令楷过来医院。
粱令楷瞅着易哲慎打着石膏的小腿,不怀好意地坏笑:“不就是不想娶一个不喜欢的女人么?至于把自己摔成这样?”
易哲慎一听便皱眉。
虽然,这是事实。
粱令楷摸着下巴想了想,给他出主意:“实在不喜欢,就娶回家放着,外面再挑一个你喜欢的。郁家再财大势大又怎样,她耳朵有问题,配你算得上是高攀了。你到时候在外面怎么样,她能说什么?”
易哲慎冷淡开口:“婚姻不是儿戏,我是不喜欢她,但也不想耽误她。”
粱令楷咂舌,不理会他的一本正经:“可婚都已经定下来,你这伤一好,迟早还是要结的。你奶奶那么强势,肯定紧接着就是催你们要孩子,话说她听力障碍的毛病会不会遗传给孩子?要是又生个小聋子出来怎么办?”
他淡漠以对:“我绝对不会和不喜欢的女人生孩子的。”
话音未落,病房外护士的声音响起:“MISS郁?你怎么站在门口不进去?”
病房里两个男人俱是一怔。
粱令楷意识到自己说错话,忙起身,走到门前,拉开门。
门外走廊已经空空。
也不知道刚才那番话被她听去了多少。
翌日天气放晴。
易哲慎的腿伤已经可以勉强下地走动,上午10点,护士扶着他下楼在花园走动时,郁凌子像以往一样出现。
她微笑与护士打招呼,然后柔声问他今天感觉怎么样。
她脸上的神色大方而自然,语气里关切发自内心,丝毫没有他预料的芥蒂和失落。
就仿佛昨天那场插曲从没发生过。
年轻的易哲慎暗自松了口气。
昨天,他用那么伤人的语言伤害过她,早已经做好了面对她质问的准备。
然而郁凌子似乎永远有让他意外的本领。
她这样云淡风轻的姿态让他在吃惊的同时,又觉得一片茫然。
一个月后,他伤愈出院。
恰好MP-Science百年校庆,他和粱令楷一起去的。
校庆上,粱令楷和以前一个同学Ann搭起讪。
Ann是个有三分之一英国血统的华裔女孩,性格开朗,生了一双漂亮的湖蓝色眼睛,喜欢音乐,喜欢小提琴和钢琴,最喜欢的音乐家是李斯特。
Ann和粱令楷聊得很投机,路过琴楼时,粱令楷大嘴巴地说起当初易哲慎在这里听见小提琴声的事。
Ann听了一怔,随即说:“当初同学告诉我,有人上琴楼来打听是谁在拉小提琴,我还以为是他们开玩笑,原来那个人是Carson你啊!”
“是你?”易哲慎皱眉,难以置信。
Ann冲他俏皮一笑:“我以前小提琴拉得很一般,让你见笑了。改天有空让你见识下我现在的本领!”
从华盛顿回来之后,Ann开始联系易哲慎。
易哲慎这才知道,原来她和郁凌子也是朋友。
之后的日子里,他和郁凌子见面,大多数时候,Ann也会在场。
Ann毫不遮掩对他的欣赏,私底下电话讯息黏得很紧。
易哲慎对Ann只有知己之交,并无其他方面的想法。
在他的概念里,对婚姻,哪怕自己不喜欢,也必须对它忠诚。
如果不是特别喜欢的女人,就不要随便去招惹。
至于对Ann对他的想法,他多少有所察觉,并不动声色与之保持开距离。
可毕竟Ann是曾经在他最难受的一段日子里,与他心意相通,用琴声安慰他的人。有些事情,又怎能说一笔带过就能一笔带过?
所以有些事情,他可能真没有处理到位,才导致Ann将他的冷处理理解成了一种变相的默许。
转眼到了十月,郁凌子的母亲病重。
郁夫人一直身体不好,担心自己日子不多,希望女儿能尽快结婚。
与此同时,华尔街的次贷危机在这年开始席卷美国商界。雷曼兄弟破产,美林银行贱卖,摩根斯坦利寻求合并,郁家的郁氏国际也面临风险,亟需和天堃尽快联姻,将东南亚的项目开发出来,填补亏空。
同样,天堃也很需要在这个节骨眼上,度过金融危机。
二十几岁的易哲慎从这时刻开始,意识到商场上的可怕,再富可敌国的家族都会有一夕崩塌的时候。
因为郁夫人的病情,婚礼日期很快确定好。
这一回易哲慎没有再做任何抗争,他想,就当是为了家族利益,这辈子应该就是这样了。
既然遇不到喜欢的女人,那他娶谁都是一样。
他不喜欢郁凌子,但也学着做一个合格的丈夫,和给予她应有的尊重。
外面雨已经停了。
天色渐渐亮开,阳光重新普照大地。
玻璃窗上的雨点已经蒸发干净,盛夏黄昏的阳光照进来,将沙发前小桌上的咖啡壶笼罩在一片金色光晕之中,氤氲起淡淡的雾气。
很多事情,易哲慎都是简单提及,那么云淡风轻的话语,却在简兮心上留了深深的痕迹。
那个叫郁凌子的女人,和易哲慎的故事,原来是这样的……
“后来呢?”她终于打破沉默。
“后来?”易哲慎口吻仍旧很淡,眼神里却夹带着嘲讽,像是在嘲笑他自己。
简兮:“Ann呢?怎么从来没有听你提起过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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