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常理,阵前决斗之所以叫做阵前决斗,一般都发生于开战前夕,双方武将以决斗的方式一较高下,一方面展现己方武力,一方面提振士气。
当然,以上两种正面效果只对胜者起作用,至于败者,就得吞下与之完全相反的苦果。
自古以来,阵前决斗都是十分讲究的,有一套不成文的规矩和礼仪。
诸如偷袭,一打多等不讲武德的阴招,都是不被允许的。
也正是因为这样,各诸侯国的军队中,往往会有几个武将专攻阵前决斗。
虽然这些“偏科”的武将,可能领兵打仗和冲锋陷阵的能力并没有很出色,但要是论一对一单挑,他们绝对都是一顶一的高手。
而此时,姜云所率领的十几位武将,无一不是此中高手,深谙此道。
姜云在城门前叫喊了半天,城门才缓缓打开,韩无疾领着一群彦国武将跑出来迎战。
“这不是姜云大人吗?什么风把您给吹过来了?”韩无疾见是姜云,有点摸不着头脑,不知道姜云这又是在演哪出。
“少废话!我听闻彦军猛将如云,手痒难耐,特来讨教讨教!不怕死的,上前一步,与我大战三百回合!”姜云故意学着电视剧里那些飞扬跋扈将军说话的口气,来了个照猫画虎,说完连自己都觉得有些尴尬。
韩无疾哈哈大笑,他不知道姜云葫芦里到底在卖什么药,但是他知道,自己一定要好好配合姜云演好这场戏。
没有再多说废话,韩无疾拍马上前,姜云应声而动,在双方武将围观的目光下,两人很快缠斗在一起。
这是他们头一次见识没有使用长兵器,而是用剑交锋的马战。
一时间,飞沙走石,战马嘶鸣。交织的剑影如风过竹林,将斑驳的穿林光亮斩碎一地,又如浪拍断崖,将绵密的层层浪花绞得支离破碎。
铿锵刺耳的剑击声从战斗打响后从未间断。剑刃的火星迸发四溅,在马蹄不断腾转挪移而踩踏出的尘埃中湮灭。而这尘埃所经之处,留下的,只有大地上无数恐怖的伤口——那是剑气所铭刻的痕迹。
从来没有人见过这种战斗,仿佛两人并不是在以命相搏,而是在以剑为琴,引吭高歌,只是这歌声,一碰便要人性命。
彦国和启国两方,包括姜云和韩无疾一旁的武将,城墙上的彦国士兵,建水城前的红巾军……所有人都看傻了眼。
他们的呼吸,视线,心跳,随着姜云和韩无疾两人的闪转腾挪而上下起伏,于九霄之上,与无间深渊之间来回跌宕。
但是,深处漩涡之中的姜云和韩无疾两人,却显得格外地悠然自得。
虽然在外人看来,两人的战斗不仅赏心悦目,而且杀意十足,让人丝毫不敢靠近。但是姜云和韩无疾知道,两人其实都没有用尽全力——他们其实在演戏。
再一次交锋之时,姜云迅速给韩无疾留下了一句话。
“韩兄,我需要进城。”
韩无疾立刻就明白了姜云的意思,敢情这小子是想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啊!
韩无疾与姜云拉开了距离,双方皆站立不动,直直看着对方。
“你确定吗?”韩无疾动了动嘴唇,没有发出声,但姜云读懂了他的唇语。
姜云点点头,下一秒猛地从马背上窜起,一记追云赶月,以极高的速度从半空中扑向韩无疾。
韩无疾脸色一沉,收剑入鞘,直接转身背对着姜云。
没人知道韩无疾这个动作是什么意思,他这是在找死吗?背对敌人?
但很快,所有人都傻了眼。
只见姜云手中长剑就要刺到韩无疾背部的前一秒,当啷一声,长剑应声折为两段,而半空中的姜云,身上突然多出几道伤口,鲜血飚了出来,身体重重砸在了地上。
而韩无疾,从头到尾,没有人看清楚他的动作,甚至没有人知道他是不是真的动了……现在,他们才意识到,彦国的韩无疾,这个籍籍无名的怪人,有着多么恐怖的实力。那些之前怀疑他打败魏如此是运气使然的人,此刻恨不得抽自己几嘴巴。
韩无疾蹲下身看着躺在地上的姜云,一脸的抱歉。
“韩兄……你也太狠了……”
“抱歉……一下子就没收住手,还好,你没死……”
其实韩无疾不知道的事,他这一击,其实已经要了姜云的命,他所知道的,是姜云不知道用什么方法,预判到了自己的攻击,将原本致命之处尽皆化解。
其实,原因很简单,多亏了姜云有存档系统这种外挂能力,在重开之后,预先于空中强行避开要害,否则是万万无法在韩无疾的攻击中活下来的。
一开始,韩无疾只是抱着试试姜云的心态,他根本没打算下死手,只是他确实失误了,没收住手……但此时他看着躺在地上,虽然受了伤,但其实并无大碍的姜云,脸上露出了笑。
韩无疾的笑让姜云心里直发毛。大哥,你别真以为我有那么猛吧!别啊,要不是我这开了挂,我可根本不是你的对手,别再有下次了,虽然死不了,但是疼啊!
姜云内心的抱怨让他脸上写满了哀怨,但是他并没有将这些话说出口,而是小声对韩无疾说道:“快,趁现在,把我俘虏了,带进城去!”
韩无疾这才反应过来还有正经事要做。
于是他将姜云放上马背,招呼左右,转身就回到建水城中。
那群随姜云前来叫阵的武将们都傻了。这是哪一出?没听说过决斗赢了还能把人都带走的,怎么,这人是你的战利品不成?等到想起来要去追的时候,韩无疾已经进了建水城,没了影。
就这样,姜云戏剧性地“被俘”了。
一到建水城,方才还趴在马背上,不知死活的姜云立刻从马背上跳了下来,一副没事人的样子。
“要我给你喊大夫来吗?”韩无疾调侃姜云。
“我的病,只有左林公子能治了,其他谁来了都不好使。”
“了然。”
一个时辰后,姜云见到了左林。
不是在营中,也不是在宫中,而是在凤仪台。
是的,左林将彦军指挥大帐,设在了他最爱的高级妓院,凤仪台。
姜云见到左林的时候,凤仪台的花魁梅染正躺在他的怀里,衣衫不整。而左林手执朱笔,正在她身上仔细勾画着什么。
“姜云见过左林公子。”
“姜云啊!你终于来了!你知道我有多想你吗?”左林把手中的笔扔到姜云的面前,笔头的颜料在地上擦出一条猩红的轨迹。
姜云当然知道,左林有多么痛恨自己,毕竟自己差点要了他的命。
“别急,你先抬头看看,看看我的这幅画!”左林的语气略带病态的执着。
姜云抬起了头,却看见左林一把将梅染的上衣扯掉,让她赤露上半身面对自己,一幅雪梅图赫然呈现。
姜云连忙闭上眼睛。
“哈哈哈!果然是个正人君子,梅染,你说的没错!怪不得你对他念念不忘呢!”
“贱妾不敢!”梅染连忙下跪磕头,也顾不得自己凤仪台花魁的形象。
“姜云,要是你喜欢的话,我就把这幅雪梅图送给你怎么样?你可以把它挂在墙上,哈哈,多美啊!”
左林的话让姜云不寒而栗,他知道,自己的出现,已经把梅染推向了死亡的边缘——把雪梅图送给自己,不就是要把梅染剥皮拆骨吗?
姜云低估了左林的复仇欲望,也忽视了左林的凶残之心。
“雪梅最好的模样,依旧是挂在枝头的时候,倘若将其摘下,再怎么细心呵护,终有一天它也会凋零死去。”姜云委婉地拒绝了左林,并保了梅染一手。
“拖下去。”左林轻描淡写地摆摆手,梅染一边尖叫着,一边被拖了下去。
“左公子!”姜云连忙喊道:“男子汉大丈夫,行事自当光明磊落,你又是为何,要如此刁难一个女人!”
左林哈哈大笑,一脸他急了他急了的嘲讽表情。
“光明磊落?我左林从来不信这套,我只知道,我的东西,决不许别人染指!”
梅染的尖叫声越来越小声,很快便听不见了。凤仪台的其他佳丽,不约而同地禁了声,一些正在寻欢作乐的彦国官员,以及那些卖国求荣,与赵由狼狈为奸的良国贼子们,也都纷纷停了下来。
整个屋子里,所有人都在等着左林发话。
“你今天费尽心机来见我,我想,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有很多事要跟我说。”左林身子往下一倒,就势躺在一个姑娘丰满的大腿上,他勾了勾手指,那姑娘紧张地喂他吃了一颗葡萄。
“我只有一件事要说。”
“那你说的这件事,最好可以换你一命。”
“我要说的这件事,可救千万性命!”姜云不甘示弱,丝毫没有露怯。
“……”左林来了兴趣,他站起身,走到姜云的身边,捡起他面前的朱笔,在姜云的脸上比划了一下。
“你最好说到做到,否则的话,我会亲手在你脸上刻下死囚印。”
“启军正打算偷袭建水码头,多下北门,而后前后夹击,歼灭贵军。”
看着左林脸上表情的变化,姜云很是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