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库。
清晨。
旭日初升,聂隐娘顶着大大的黑眼圈站到了武库的楼顶。
可恶的连岳老太监。
非要说什么隐娘刚刚入门,必须勤加苦练。
逼着隐娘练到了子时才能休息。
这才刚刚日出,又逼着隐娘上楼顶吐纳。
之前当着皇帝的面,明明还说隐娘是天骄呢!
既然是天骄,为什么还要苦练?
不是应该轻轻松松的吗?
什么修习的时间太晚,分明就是胡说!
隐娘今年才十六!
若是和老太监说的一样,从五岁开始练……
能活到今天吗?
能长成如花似玉的样子吗?
就算是个老太监,也不能这么不怜香惜玉吧?
隐娘到了楼顶,嘟着嘴偷懒。
直到余光看到老太监连岳的身影出现在楼顶的边缘。
这才赶紧盘膝坐下,双手交叉结印,目光直视朝阳。
仅仅几息时间,那轮赤色的朝阳在隐娘眼中就变成了紫色。
然后,一丝长长的紫气从朝阳上脱落下来。
被隐娘手上的结印接引下来,没入身躯。
如法炮制了几次,总共接引了三缕紫色气息。
隐娘才睁开了眼睛。
连岳笑眯眯的递上一个瓷碗。
“小丫头今天是三缕紫气入账。”
“不出意外的话,今日便能达到炼气三层了。”
看着隐娘端着碗,愁眉苦脸的样子,连岳忍不住笑出了声。
“快喝吧!多少人一辈子都喝不到你手里的东西。”
“也不知道陛下是怎么想的。”
“这种宝贝老头子都没享受过,居然舍得给你这丫头用!”
隐娘一口喝光了碗里的药。
然后一脸傲娇的扔下瓷碗:
“有人想喝,便让他们喝去!”
“反正我不稀罕!”
连岳哈哈大笑:
“不稀罕你还喝光了?”
“反正是皇帝的东西,不喝白不喝!”
“我喝一碗,他就亏一碗!”
隐娘再次盘膝坐下,开始消化庞杂的药力。
“反正这点药,别想收买我!”
小小聂隐娘很快在药力中入定。
连岳看着小姑娘在晨风中略显单薄的背影,微微摇头。
“真收买不了的话,怎么一天就决定要给人守一辈子武库了?”
连岳离开之后,隐娘很快从入定的状态醒了过来。
“皇帝走了好几天,怎么也不来看看。”
她小声嘀咕着:
“这跟娘说的,不太一样啊!”
……
书房。
周牧正看着朱朝正汇报上来的江南郡状况。
说实话,这个状况属实不太乐观了。
大半个郡的范围都被水淹。
无数流民蜂拥到仅剩的几座城池。
城内人满为患,甚至城外都围成一片。
整个就是个大火药桶。
但凡哪里出一点火星,就是立刻爆炸的结局。
这样的情况,自然给了周牧绝佳的借口。
他直接让首辅连发三道圣旨。
措辞一道比一道严厉,痛斥二皇子耽误了水灾的救治。
但实际上,二皇子甚至还没走到江南郡。
意料之中的收到了一些谋反进度。
可后来几次,也许是二皇子已经免疫了。
谋反进度一直不再上升。
逼得周牧不得不改变策略,暂时把目光投向了谋反进度60%的太子。
“魏青,姚广孝还有多久才能到京城?”
原本周牧以为,大明地域辽阔,想要找到姚广孝需要花废一番力气。
却是低估了魏青手下那群密卫的本事。
大周虽小,密卫却是天下一流。
再加上姚广孝本身也不是什么韬光养晦之人。
很快,密卫就在大明蓟城之外找到了他挂单的寺庙。
洪武大帝还在,燕王安分如鸡。
姚广孝自然也没和燕王搭上线。
不过在蓟城中有些名声而已。
密卫很干脆的将这个和尚装到麻袋里,直接带走了。
算算日子,差不多也该到京城了。
“回陛下,今日午时能到。”
周牧想了想,点点头。
“好。不过,不要带着他直接入宫。”
“在外城找一间隐蔽处所,朕到那里见他。”
周牧吩咐完,挥手召来宫女,换上常服。
反正要出宫,提前出去看看好了。
来到这个世界之后,他还没有出去过呢!
当然,他心中其实也是有别的想法。
大周对于文人很是宽容。
坊间不乏一些文人附庸风雅的诗会之地。
这些地方,有许多为了博虚名而高谈阔论之人。
当然,言论越是出格,自然更容易博名声。
周牧准备从那里面找几个反骨仔,给二皇子送过去。
一般来说,底层的士子见惯了苦难。
对于上层,多半是没什么好感的。
稍加引导,就能走向周牧需要的道路上。
很快,周牧就来到一处著名的诗会聚集之处。
潇湘阁。
本是烟花风月场所。
自从楼里的鸨母花重金从大唐请来一位素有才名的花魁之后。
便成为了文人士子聚集之处。
当然,诗会不是每日都有。
不开诗会的时间,就成为各个文人高谈阔论的地方。
高论引发花魁垂青的传说有过几次之后。
这里便成为了士子们最为集中之地。
周牧带着魏青进去,低调的找了个边缘位置坐下。
这潇湘阁大厅的中央,和其他的烟花之地略有区别。
在中央,有一座半人高的木台。
此时正有人在上方满脸通红的说着什么。
周牧听了片刻,原来说的是江南水灾之事。
不过,言辞之中,没有什么新意。
无非是天子无道,天降大灾以示惩戒之类神神叨叨的言论。
“看来这小子很难得到花魁的垂青了。”
周牧看了一眼之后,便不再关注台上那人。
转而看着台下各人的反应。
台下之人,也多是些附庸风雅的人。
乏善可陈。
只是,当周牧的眼神看向另外一个角落,却是略带玩味。
那里有个人,衣衫朴素,与其他人皆不相同。
点了壶最便宜的花茶,静静饮着。
和其他人不断扫视着周围,不是和人攀谈几句的表现不同。
这人从始至终就没有一点与他人交谈的意思。
而其他人似乎也有意避开他那块区域。
足足半刻钟的时间,他那张桌子就只有一人。
要知道,就连周牧这样第一次来到潇湘馆的人,都有不少人前来攀谈。
此人明显是熟客,却仿佛隐身了一般。
这是……把在场的所有人都得罪了个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