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朝正很快就拟好了圣旨。
按照正常的流程。
这个圣旨还要送到司礼监。
有司礼监的魏青审阅，之后送呈皇帝批准。
一系列流程走完，才能正式颁行。
不过，眼下自然没有这个必要。
皇帝本人就在内阁。
朱朝正直接将拟好的圣旨拿起来，带着去找周牧。
刚来到大厅，朱朝正就觉得，现场的气氛有些不对。
不过，他并没有表现出来，而是带着圣旨，向周牧行礼。
随后，将手中的圣旨递了上去。
周牧粗看了一眼，非常满意。
不愧是在官场打混几十年的首辅，这份揣摩圣心的本领，真不是一般人能学到的。
整个圣旨之中，对二皇子是一顿痛骂！
那架势，好像这个二十万流民是二皇子生生造出来的。
关键的是，周牧那套忽悠首辅的“锻炼皇子”理论，圣旨里是提都没提。
完全就是一副仗着自己是皇帝随意找茬的口吻！
完美！
二皇子看到这个，谋反进度怕是得再涨一大截！
“对了，再加一条。”
周牧沉吟片刻。
“令他去江南军不得坐车，骑马去！”
“百姓苦难，身为皇子，当与民同悲！”
周牧将圣旨递回给朱朝正。
“若不是怕耽误时间，朕便让他走着去！”
朱朝正为二皇子一顿默哀。
江南郡不算远，可也有数百里路了。
这么远的距离，坐车都算是苦差。
更何况是骑马？
等到了江南郡，二皇子怕是腿都要磨破了！
不过，朱朝正没有反驳周牧的话。
毕竟，为了这是为了锻炼二皇子！
为了帝国的未来，二皇子，您现在就受点委屈吧！
当圣旨拟好之后，周牧便安排人给二皇子送了过去。
朱朝正回到了大厅。
刚回来，就看到次辅不停地给他挤眉。
朱朝正这才想到，似乎刚才进来，气氛就不太对劲。
原本心情不错的陛下，沉默不语。
而本该忙着溜须拍马的其他辅臣，全是正襟危坐。
落座之后，次辅悄悄转头。
“首辅大人，咱们陛下，也只有您才能说上几句了。”
“您快劝劝他吧！”
朱朝正轻声道：
“到底怎么回事？”
次辅叹了口气：
“陛下说，等二皇子回来，要让他掌管宫廷禁卫！”
朱朝正瞪大了眼睛：
“你说什么？”
那一刻，他甚至都忘了掩饰自己的声音。
周牧只当自己听不见。
首辅和次辅的小动作，自然瞒不过他。
朱朝正叹了口气，开口道：
“陛下，无需臣多言，您必然也知道宫廷禁卫的重要性了。”
“此事，臣等无法同意。”
宫廷禁卫，是保护皇帝的最后一道关口！
自大周朝成立。
不，自父死子继取代禅让制以来，就没有过让儿子担任禁卫的先例！
原因很简单。
禁卫，是皇帝安全的最后一层保证。
也是每日接触皇帝最多的群体。
甚至比皇子们还要多的多！
若是禁卫出了问题，皇帝的安全岌岌可危！
而皇帝驾崩，谁受益？
自然是皇子！
这不相当于，皇帝亲手将刀放到了自己儿子手上？
而这把刀，要不要用，完全取决于儿子的心情？
所以，首辅根本就没问原因，直接说不同意！
就是为了表现自己的决心！
周牧则是早有预料。
这件事，压根就不是正常皇帝能想到的。
可谁让他的系统也不是什么正常的皇帝系统呢？
周牧面无表情的说道：
“这件事，是朕的决定。”
“朕说出来，只是知会各位一声。”
“而不是让你们反对。”
朱朝正看着周牧，急道：
“陛下，人心是这世上最不能考验的东西。”
“难道陛下还不知道这道理吗？”
这话说的已经很明显了。
禁卫，在皇帝手中，是保险。
可在皇子手中，那就是谋反神器啊！
虽说禁卫对皇帝的忠诚肯定极难动摇。
可往里塞一个自己人，总不困难！
朱朝正实在不明白。
陛下哪怕再昏庸，可毕竟刚刚经历了太子谋反。
难道不应该对这种事情有所防备吗？
周牧神色不变。
但心中，却是知道，朱朝正确实是一心为国。
所以，朱朝正越反对，就说明自己这个办法……
越有效！
这是他为了推动二皇子的谋反进程下的一步棋。
二皇子不是太子，身边的势力太弱小。
这也是他的谋反进程增长慢的很大原因。
简单说，就是想谋反又不敢。
那周牧要做的，就是把刀给他递过去！
甚至，递过去之后，还帮他把刀架到该放的位置上！
“首辅大人不必说了。”
“禁卫统领，是皇宫内务。”
“与几位学士无关。”
说完，周牧起身离开。
身后，朱朝正几乎岔气！
昏君！
从未见过如此昏君！
别人昏庸，都是折腾自己的国家。
收税、打仗……
可对于自己的皇位，谁不是严防死守？
可从未见过，对自己的皇位如此不上心的皇帝！
朱朝正咬咬牙，直接跪倒在地！
“陛下，恕老臣不敬！”
“请陛下收回成命！”
随后，用力磕头！
须发皆白的头颅，扣在地上砰砰直响！
身后，其他的内阁学士也跟着跪了下来。
这种动摇国本的决议，哪怕是皇帝本人做出！
他们也不可能接受！
周牧转身：
“诸位，这是做什么？”
“快起来！”
朱朝正倔强的跪在地上：
“陛下若是不收回成命，老臣就在这里跪着不起来！”
周牧皱了下眉头，然后头也不回的离开。
身后，朱朝正眼神炯炯的看着周牧的背影。
哪怕周牧的背影已经消失。
他也坚持着没有起来！
身后，其余人起身，想要来朱朝正起身。
只是，看着老首辅的眼神，纷纷退缩了回去。
离开内阁之后，周牧坐在车里，回头看了一眼。
“魏青，安排人盯着老首辅。”
“若是他的身体出了问题，朕唯你是问！”
魏青也不觉得周牧让他看护自己的老对手有什么不对。
直接就着手安排了人手。
周牧叹了口气。
这样的忠臣，难得！
只是为了系统任务，也只能委屈老首辅了。
待朕成了天帝，再来给你补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