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温柔的声音，让来叫他的项琴琴脚步顿了顿。
心里突然化成了一汪水。
她不知道，这到底是怎样一个男孩子。
拥有最普通的简历，和最深不可测的实力。
面对案件的时候，散发的威压能把人吓得喘不过气。
而在现在这样的时候，又能如此温柔地安慰一个素不相识的陌生人。
就在项琴琴顿住的时候，凌晨扭头注意到了她。
项琴琴这才踟躇着开口：“曲老师说都准备好了，就等你了。”
凌晨点头，看向面前的老太太。
老太太眼圈又是一红，抓着凌晨的手使劲捏了捏。
就在众人以为老太太还要继续拦着凌晨的时候，老太太深吸一口气道：
“小伙子，谢谢你。”
“你说得对，只要老太婆我一天不忘记他，他就一直还活在我的心里。”
老太太哽咽了一下却松开了凌晨的手：
“你去吧。”
“我家老头子，就麻烦你们了。”
凌晨沉默地站起身。
冲着老太太和她身边的儿子深深地鞠了一躬。
到底是没再说话，跟着项琴琴进了解剖室。
……
凌晨进入解剖室，其他人已经全副武装完毕。
他也在项琴琴的帮助下很快穿好防护服。
曲国强站在解剖台边，肃容道：
“我先给你们三个说一下解剖的注意事项。”
“第一，解剖现场只允许询问操作上的问题。”
“第二，不允许在不确定的情况下说判断性的话。”
“死因只有一个出口，就是我这个鉴定人这里。”
“明白了吗？！”
“明白——”
解剖开始之前，众人先进行了全身拍照，又详细地记录下尸表现象。
检查完毕，曲国强这才对众人道：
“取器材。”
“准备开颅。”
说到这里，像是想对凌晨上午完美切片的还击，曲国强看向凌晨：
“凌晨你敢开吗？”
凌晨想起门外的那声嘱托，这次他没有拒绝：
“那我来吧。”
曲国强点头，站在凌晨身边：
“第一刀，先切头皮。”
“从耳上到耳上，一定要切到骨。”
凌晨观察好后，没有犹豫，快速下刀。
一刀完成。
曲国强暗自点点头。
“接下来开胸腔。”
“第一刀，切到骨，切到髂前上棘的地方。”
曲国强一边操作，一边对众人讲解示意。
“有腹腔积液，拿……”
还没说完，一把量勺就递到了面前。
曲国强抬起眼皮看了一眼手的主人，凌晨。
又不动声色地接过量勺，几个动作后又道：
“打开……”注射器就伸到了量勺里。
凌晨熟练地抽取了六十毫升左右的积液，注入试管里。
动作一气呵成。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已经和曲国强一起合作了好几年。
曲国强压制着心中的汹涌澎湃，继续解剖。
“接下来，陈是，你来分离肋骨周围软组织。”
“记得贴着骨质一直往下切。”
陈是颤颤地拿起刀。
“左手用力。”
“贴骨。”
“你这边都没切开。”
顶着曲国强的又一阵毒舌输出，等到陈是终于完成了软组织分离的时候，背上都已经湿透了。
曲国强点点头：
“拿……”开颅锯再次递到了面前。
曲国强：……
凌晨这家伙难道会读心术？
怎么对这个解剖流程这么熟？
陈是弱弱地举手提问：“这不是开颅锯吗？”
凌晨没有感情的声音响起：“切割肋骨也用它。”
曲国强点点头：“嗯，陈是项琴琴，你们俩来锯肋骨。”
又是一阵指导和操作之后，该取出和切下的组织器官等都操作完毕。
曲国强一声令下：“准备缝合。”
凌晨的声音紧接着突兀地响起：
“我来吧。”
“你来？”曲国强对凌晨的自告奋勇有些犹豫。
缝合可是真的要靠技术的。
凌晨点头：“既然第一刀是我切的，有始有终吧。”
尽他所能，还给外面的母子，一具尽可能完整的遗体。
曲国强原本还有些迟疑，但看到凌晨坚定的眼睛。
质疑的话，就再也说不出口了。
凌晨在工具箱中找出针线。
又像是为了让曲国强放心，凌晨快速地报了几点缝合要点。
“第一针的线头，我会先埋在皮肤以下。”
“线我会注意拉平直的。”
“针距我也会保持在刺破皮肤到皮源的距离。”
曲国强听得一愣，都失态得忘了再说话。
等到反应过来，凌晨已经拿着针线动手开始缝合了。
每一针都落得均匀且果决，像是已经练习了千百遍。
饶是曲国强这样见多识广的人，也不由地在心中啧啧称奇。
这小子，天生就是吃这碗饭的吧？
……
等到再回到鉴定中心的时候，太阳已经有往下落的趋势了。
刘梁正在办公室里召集其他实习生。
见曲国强带着三个人回来道：
“你们回来得正好，休息一下，我们还有下一趟任务。”
“这么勤？”陈是有些脱力。
他刚经历了人生中第一场真实案例的解剖。
正是浑身无力，大脑中思维极其混乱的时刻。
现在竟然还要出门完成下一趟任务。
项琴琴却恰恰相反。
这个个子最娇小的女生，像是有着使不完的力气。
听见有下一个学习的机会，头点得飞快：“好的好的。”
只有凌晨没什么表情，仿佛所有的一切都不过只是日常罢了。
刘梁把每个人的表情都尽收眼底。
“你们抓紧时间休息，半小时后，我们集合出发。”
“老曲，你跟我来一下。”
等到刘梁和曲国强都走出办公室，三人赶紧回工位休息。
陈是毫无形象地瘫在椅子上：“我感觉我现在就是一摊烂泥。”
项琴琴也应声感叹：“以前都是远远地看，这次终于有机会上手了，跟了全程下来还真挺累的。”
陈是瘫着，奇怪地看着斜对面的凌晨。
“我说晨哥，你不累吗？你怎么看起来一点感觉都没有？”
“而且老实说，你真的没有解剖经验吗？”
“我怎么感觉今天不是曲老师带我们仨，而是你们两个大佬带着我和琴琴两个萌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