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很安静。
李二和长孙无忌像是入了魔一样，瞪大眼，弯着腰，瞅着桌上的字。
砰——
两人看得太专注，不小心撞到了头。
长孙无忌猛然惊醒，正要道歉。
李二不耐烦的一把推开，用行动告诉他别碍事。
长孙无忌值得让开位置，在一旁伸长脖子看。
“神形兼具，各具特色，特别是这几种新的字体……好一个‘十三永字帖’，真是好字啊！”
李二一时间大概也不知道怎么形容，值得不停点头说好，好字。
李茂很自然道：“既然秦王殿下喜欢，那就送给秦王殿下吧！”
李二一愣，诧异的看了李茂一眼。
眼神很奇怪，似乎在说，这不废话嘛，这玩儿本来就是我的！
“哦？那本王就收下了，哈哈！”
长孙无忌忽然恳切道：“殿下，可否将这幅字送给在下？”
他说的是被他撕碎的那副字。
李二摆了摆手，爽快道：“拿去吧！”
“等等。”李茂笑道：“长孙大人，这幅字你准备出多少钱？”
此话一出，李二和长孙无忌同时噎了一口气。
“你……”长孙无忌怒道：“又不是做买卖，怎能谈钱？”
“不谈钱，难道和你谈感情啊？”李茂无语道：“再说了，我和你有何感情可言？”
长孙无忌怒道：“李茂，你成心羞辱我是不是？”
李茂笑道：“我的东西，我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你说不买我就留着擦屁屁。”
“有辱斯文！”长孙无忌无奈道：“好，你要多少钱？”
李茂伸出五根手指。
长孙无忌豪爽道：“好，五十贯就五十贯。”
李茂摇头。
“你？”长孙无忌惊呼道：“你要500贯？”
李茂再次摇头道：“错，是5000贯。”
“一张撕碎的字卖5000贯？！”
长孙无忌差点吐血，怒骂道：“李茂，你疯了吗？”
“不买拉倒。”李茂说着就要从他手里夺回碎纸。
长孙无忌突然咬牙道：“好，5000贯就5000贯。”
李茂很诧异，其实他只是故意戏弄老硬币，压根儿就没想把这副字卖给他。
但是，他怎么也没想到老硬币竟然这么大气魄，真的拿出5000贯买一堆碎纸。
其实长孙无忌这么做是有目的的。
首先这幅字是第一幅现世的瘦金体，有很大价值。
其次，这副字上的诗是骂他的，他若花重金买一下这幅字，那他这种行为算是花钱买自嘲。
文人自嘲不仅不会被鄙视，反而会被当成是豁达，是真性情。
他这种花大价钱自嘲的事迹传开后，肯定会被当成是风流雅事流传开来。
到时，不仅不会有人拿这首诗来讽刺他，说不定还会留下“千金买自嘲”的佳话。
说到底，长孙无忌还是为了自己的名声。
“你没开玩笑？”李茂问道。
长孙无忌肃容道：“5000贯随后派人送来，你若不信，我可以给立字据。”
“呵呵，这怎么好意思呢！”李茂说着，将纸笔递给老硬币。
意思再明显不过，赶紧立字据。
长孙无忌扯扯嘴角，飞快地写好字据，然后把碎掉的那幅字小心翼翼的收好。
见到二人此刻居然能和睦共处，李二很开心。
“你二人要是一直这般和睦，本王就宽心了。”
话音刚落，李茂朗声道：“秦王殿下，我举报，长孙无忌巨额财产来历不明，肯定是贪墨所得，请秦王殿下彻查！”
李二脸上的笑容瞬间僵滞。
长孙无忌怒道：“李茂，你到底要干什么？”
“告你贪污受贿！”李茂毫不客气道。
长孙无忌怒道：“混账，你凭什么说我贪污？”
李茂道：“你一年俸禄才多少？除去吃喝拉撒等开销，一年又有能结余多少？”
“5000贯足以顶你几十年的俸禄，你特么说你没贪污，那这5000贯是怎么来的？”
李二和长孙无忌均是无言以对，准确的说是有些哭笑不得。
唐朝二品官员每月俸禄差不多是九贯钱，一年也不到一百贯。
如果只算工资，长孙无忌自然不能拿出5000贯来。
但是别忘了，长孙无忌此类人属于剥削阶级，占有大量土地、奴仆等生产资源，这才是他们财富主要来源。
当然，唐灭隋同时也是个财富重新分配的过程，长孙无忌自然也是大发战争横财。
所以，别说5000贯，就是5万贯，这老硬币也可能那得出来。
李茂当然明白这些道理，但他就是看老硬币不爽，故意恶心他。
李二不在乎长孙无忌的5000贯是怎么来的，却对李茂提出的巨额财产来历不明这个说话产生了兴趣。
“李兄弟，何为巨额财产来历不明？”李二笑问道。
李茂道：“我的意思是，官员的财产或者支出明显超过合法收入，差额巨大，本人不能说明其来源是合法的行为。”
“由此可判断，不是贪墨就是受贿了。”
“所以，像长孙大人这样随随便便就能拿出5000贯的官员必须彻查。”
李二若有所思，感觉挺像那么回事儿。
心想，如果以后要办哪位大臣，这“巨额财产来历不明罪”好似挺实用的。
长孙无忌则不然，觉得李茂是扯淡，气得大呼：“荒唐，简直荒唐透顶！”
“放肆！”李茂突然大怒道：“长孙无忌你想谋反吗？”
这一嗓子把李二和长孙无忌都喊懵了。
卧槽，我又咋了？
长孙无忌愣了一下，吼道：“李茂，你又想说什么？”
李茂肃然道：“秦王殿下，唐为国号，荒乃荒凉，不合情理之意。”
“长孙无忌大呼荒唐，分明是在诅咒我大唐国力衰弱，暗指我大唐得天下不合情理，有谋反之嫌，请秦王殿下明察！”
李二和长孙无忌彻底懵逼，不约而同在心里想，卧槽，这就算谋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