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亥疑惑地眯起了眼睛:
“我若表现得太不中用,父皇岂不是对我更失望?”
管家道:
“赵师说,不争才是争。以退为进,才是捷径。”
胡亥大笑起来,拍掌大笑:
“好,好,好。
种地什么的最无聊了,就让皇兄们操心去。
我还是喜欢与妹妹们玩乐。”
管家退下。
胡亥继续与侍女们追逐起来。
.
夜深时分。
咸阳城一个隐秘的小院外,一辆马车停在了门口。
淳于越从马车下来,门口早有人接应。
“先生,快请进。”
淳于越走了进去。
正屋中,一灯如豆。
昏暗的灯光中,一个长相妩媚的男子,正跪坐在席上,等着他的到来。
男人,而有妩媚之相。
可以想见,其姿容之妖,其仪态之美。
淳于越眯了眯眼睛,拱手道:
“敢问,可是张良先生?”
长相妩媚的男子,轻声说道:“正是在下。”
他声音轻柔,干净,
听到耳里,让人如沐春风。
淳于越陡然一震,心中暗道:
“听闻韩人张良,为人侠义勇武,但男人女相,长得如女子一般,清秀妩媚。
今日一见,果然如此。
张良家世显赫,先辈五代为韩王的国相。
这样的人,谋算深远,心思如海。
虽貌如妇人,不可小觑也!”
想到这里,
淳于越恭敬道:
“先生,这次亲临咸阳,可有赐教?”
张良指了指对面,说道:
“仆射,请坐。
在下此来,正是为争王令而来。”
淳于越笑了起来:
“听说先生在关东,联络六国志士,意欲反秦。
如今怎会参与皇子夺嫡之争?
莫非先生想要入仕?”
张良微微一笑:
“仆射大人,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
君在朝堂我在野,咱们的心却是一致的。
都是为了反秦!
你我本该联手。”
淳于越瞳孔微微一缩。
他冷哼一声:
“先生说笑了!
我乃忠臣,先生何必说这反贼之话?”
张良朱唇开阖,接着道:
“若非如此,阁下为何会谏言扶苏限水?
春耕久旱,限制农事用水,耽误农事。
这不是祸乱天下是什么?”
淳于越争辩道:
“我只不过为了赢得争王令。
哪怕手段龌龊一些,也在所不辞。”
张良摇摇头,一字一句道:
“不,你不是这样想的。
仆射大人,你远不是看上去的这样浅薄。
限制用水,看起来是为了赢得争王令,实际上是为了祸乱关中。
春耕久旱,限制用水,受到影响的,不仅仅是争王的皇子。
还有关中所有的父老。
误了春耕,秋收必受影响。
关中八百里秦川,因此事耽误,必然一片荒芜。
我想问,青黄不接之时,这么多人的口粮,如何解决?
饥荒一起,关中大乱,关东六国就有了复兴的机会。”
淳于越的脸色蓦然变了。
在张良的面前,他感觉自己就像一个透明人。
张良冷静的目光,似乎能看穿他的脏腑一般,让他的心思无法隐藏。
这样的人,着实可怕!
淳于越额头沁出一层汗珠,他呵呵一笑:
“先生目光如炬,见笑了。”
张良脸色郑重起来,行了一礼:
“先生忍辱负重,潜伏朝堂之中,辛苦了。
在此,我代表六国遗民,向先生致敬。
先生,你的这个计策很好。
假借争王令,挑动关中大乱。
但有一个遗憾,未能尽善尽美。”
淳于越心中一惊,问道:
“什么遗憾?”
张良手指蘸了蘸水杯,在桌子上写道:
“关中大旱,田地荒芜,粮食歉收,是第一步。
趁始皇东巡,扶苏监国,夺取军权,封锁关中,让始皇无法回头,是第二步。
始皇东巡之时,我会安排沿途伏击袭杀,是第三步。
三步齐出,关内关外大乱。
始皇帝进退不得,必然有去无回。
这天下焉得不乱?”
淳于越听完张良的三步计策,惊出一身冷汗。
他惶恐说道:
“先生,你是谋国之人,焉能如此冒险?
夺取关中大军军权,哪有这么容易的事?”
张良叹息一声:
“仆射,容不得我们不冒险了。
始皇帝颁发新法,减免赋税,罢免徭役,民心渐渐归附。
现在我们动员六国人民起来造反,已经有些喊不动人了。
我们宣传始皇残暴,却遭到了嘲笑。
大家说,‘皇上免徭役,不打仗,赋税交的还少。这样的残暴,我们喜欢。’
仆射,你说现在不冒险,怎么能行?
如果再过十年,民心腐化,生活安逸下来,复国哪里还有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