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诧异的是,他竟在这时站起来了,就这般挺拔如松地站在她面前。
“挽挽,过来可好?”萧璟棠怀着一丝希望朝她伸手。
风挽裳看着伸出来的那只手,淡淡讥笑地摇摇头,“你不是该先同我解释你的腿吗?”
还真是难为他装得那么辛苦了。
“挽挽,你先过来,这里头很危险,出去后我再同你解释。”萧璟棠冷瞪了眼她身后的男子,耐心地劝。
从顾玦眼中那不明显的得意,他知晓,这男人是故意的!
故意引挽挽过来,知晓他不放心一定会追过来,而在皇陵如此震颤下,他必须弃轮椅而行。
今日皇陵之行,到底是谁算计了谁!
“不用了,有些事,做了就是做了,再怎么解释都没用了。”她冷笑,心寒刺骨。
看着这双完好的腿,会让她想起那日她执意要皎月一同从树根下救出他的画面,会让她想起自己亲自喝下那碗滑胎药,想起孩子从体内化为一滩血水流出的样子。
若非因为这双腿,她不会相信得那么彻底。
她只是以为,一个人再坏也坏不到会牺牲一双腿来取得她的信任。
错就错在,她把他们相识相守的那八年看得太重。
错就错在,她还把他当人看!
顾玦将她的小脑袋按入胸怀,低声轻斥,“知道自己有多蠢了?”
这回,风挽裳乖乖地点头。
因为,真的很蠢,很蠢。
就因为太蠢,所以害死了他们的孩子,害死了皎月。
“以后在爷身边就没机会犯蠢了。”说着,他打横抱起她,冷瞥了眼萧璟棠,目光扫向某个角落。
掐准时辰赶来的万千绝看懂主子的眼色,飞身上前将被丢在一个小洞里的小雪球拎出来,带着跟上。
看着她被别的男人抱在怀里从面前经过,萧璟棠伸手拦下,目光乞求地看向男人怀里的女子,“挽挽……”
抓在锦袍上的小手更加用力抓紧,把头埋得更深,不愿面对他。
事已至此,她也没什么好虚与委蛇的了。
她投入顾玦的怀抱已是事实,再装作什么都没发生反而更叫他起疑。
该做的事她都已经做得差不多了,接下来只需要等即可。
何况,就算她走了,还有一个孙一凡。
而今,孙一凡与她已是绑在一条绳子上的蚂蚱,他已没得选择。
顾玦微微挑眉,不怒而威。
地面上又是轻轻的震动,萧璟棠不甘地收回手,先出去再说。
顾玦抱着风挽裳提气,轻身一闪,在皇陵中快如闪电地穿梭,不忘弯低了腰,以免太多灰尘落入怀里,飞入她的眼。
风挽裳微微抬头看着他沉静如水的容颜,
这一出去,要面对的是怎样的风雨,她不知晓。
无论是什么,她都衷心地希望他能再次化险为夷。
可是,能吗?
这一次,只怕不容易了。
“怕吗?”他已停下轻功,改以脚步徐徐而行,低头问她。
她从他怀里抬头,往外看了眼,出口已在前方不远,也就表示,走出这里,迎接他们的将是不可预知的狂风暴雨。
“若是我与爷在一块于爷更加不利,爷就快些放下我吧。”她忽然想起,太后一直以为她与萧璟棠在一块。
这会,他若是抱着她出去,又该如何解释?
“傻挽儿,你也该回家了。”他笑,浅浅的弧度叫人目眩。
傻挽儿,你也该回家了。
回家了……
是她想的那样吗?
他今日之举,是为了结束她‘报恩’的愚蠢,带她回家?
他说,带她回家呵。
世间那么多优美的语句,那么多美丽的诗词歌赋,她却觉得,这一句,最美。
很快,外边的亮光折射进来,他抱着她一步步迎着刺眼的光芒走出去,每一步无不坚定沉稳。
穿过黑暗,走出出口,站在阳光下。
众人本还在为刚从皇陵里取出的那块棺材板震惊不已,忽而瞧见那抹俊美无双的身影出现,纷纷举目望去。
只见九千岁抱着一女子站在众人面前,坦然面对众多注视。
即便华贵的锦袍上洒满灰尘,他站在那里依旧清风朗月般的优雅雍容。
再看到他怀中抱着的女子,众人倒抽凉气,不是驸马爷的女人吗?怎是九千岁亲自抱出来?
驸马人呢?
“顾玦,你这是……”
太后的话质问到一半,看到在他们身后走出来的人,便消了音,目光冷厉地瞪着那个身影。
众人往他们的身后看去,更加瞪直了眼。
从黑暗里一步步走到光明处的不是驸马还有谁?
只见他冷着一张脸缓缓走出来,一边拂着身上的灰尘,脸色阴郁。
关键不是脸色!而是……腿!
驸马居然是用双腿走出来的,不是轮椅!
他的腿好了,而且,步伐看起来矫健有力!
“驸马爷,这一折回……您的腿竟神奇地好了?”薄晏舟诧异地发问,清润的嗓音听不出半点嘲笑。
“是啊,驸马爷,莫不是你们在后头还发生了什么吾等不知晓的事?”裕亲王也纳闷地说,目光似有若无地瞥向九千岁。
萧璟棠面对众人的质疑,他冷涩地瞥了眼在别人怀中的女子,朝太后走去。
风挽裳看到小莲蓬安然无恙地在外头等着,便放了心,轻轻拉扯顾玦的衣襟,示意他放她下来。
他低头看了她一眼,依言放下她,还旁若无人地替她拂去落在肩上的蜘蛛网。
她也看到他发冠上也挂了蜘蛛网,便本能反应地踮起脚尖替他除去,他也配合地低下头让她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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