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边没有声音传来。
霍靖侧耳去听,还是没有半点声音,他心下慌了,摆手让车夫把马车停下,又轻轻地唤,“夫人?”
“……”
“夫人……”
接连唤了好几声,都没有回应,霍靖心里涌起一股不好的预感,慌忙上前撩起车帘往里看去。
“不好!”
他惊喊,放下小雪球,赶忙爬上马车,钻进去扶起倒在马车里的女子。
一张清丽姿容布满泪痕,楚楚动人,也苍白得吓人。
小雪球也很着急地在身边打转,张嘴咬住裙摆,用小小的力气拉扯,好像想试图叫醒她。
霍靖查看她全身上下都没有受伤后,这才松了一大口气,吓走的半条命总算回来了。
小心翼翼地放下她,赶紧退出马车,坐在另一边的车头,对车夫道,“夫人昏倒了,赶快赶回去!”
还好只是昏倒,撩起车帘,看到她倒在马车上,他第一个念头就是她想不开了。
还好,还好,应该只是伤心过度,昏过去了。
夫人向来坚强,发生过那么多事都撑过来了,相信这件事也撑得过来的。
霍靖叹息,抬头看着漆黑的夜空,天上的星星仿佛早就知道了今夜的悲伤,所以不愿露面。
马车在寂静的深夜里疾驰着,马蹄声哒哒哒的,仿佛踏在人的心头。
这一次,昏了多久?
风挽裳缓缓睁开眼,外面阳光明媚,透过窗棂折射进来的光芒,把昏暗的屋子照亮。
她缓缓坐起,微微扭头去环顾屋子,熟悉的一切,熟悉到心痛。
时隔两个多月,她终于又回到采悠阁了。
下意识地,她悲伤地看向紧闭的门,心,狠狠地疼。
外面,门扉上已经没有皎月的影子,已经听不到她敲门,听不多她刻板地问她是否已醒来的声音。
物事,人非。
“夫人,您相信爷还活着吗?”
“既然您相信爷还活着,那奴婢就恳请您也活着等爷回来!”
“好,我会活着,活着等他回来,活着……给他一个交代。”
那时候,皎月为了让她活下去,甚至对她下跪磕头。
风挽裳幽幽地看向窗外。
皎月,你我的相信成真了,爷活着回来了。
你看到了吗?
爷活着回来了,好好的,没有少胳膊断腿。
可是,没有保护好孩子,我让他很失望。
皎月,若你还在就好了,你知道我不是故意的。
这时,门被轻轻打开来。
是琴儿和棋儿,在大部分人都撤离幽府时,这俩丫头还能选择留下来,真的很有勇气。
“夫人,您醒了?”琴儿走过来挂起纱帐,“大夫说您染了风寒,再加上伤心过度才昏倒的。要您放宽心,切莫积郁成疾。”
“嗯。”她淡淡地点头。
开始满心都是他回来的狂喜,再到后来痛不欲生的悲伤,她倒忘记自己的风寒已经有些时日了,一直拖着没喝药,也越来越严重。
“夫人,您要起身吗?也是到时辰喝药了。”棋儿端着药上来询问。
幽幽地看向棋儿手里端的那碗药,她把漆盘找了个遍,也没瞧见糖莲子,心下一阵失落。
他好像真的不想管她了,因为她没能保护好孩子。
昨夜,他跟她说的话,一字字地鞭挞她的心。
他说,在鬼门关徘徊时,最后悔的一件事就是没跟她说明白那碗药的事。
他说,这个孩子,他想要,比谁都想要!
字字剜心!
她闭了闭眼,忍下眼里的水雾,缓缓下榻,走到棋儿面前,看着那碗乌黑的药,伸手拿了过来,昂首一口喝尽。
很苦,可是,比不上心里的苦。
他回来了,她更应该好好照顾自己才是,不能因为没有糖莲子就不喝药。
她得养好身子,养好精神才能把话跟他说清楚。
琴儿和棋儿看着这张苍白的脸满是强撑的模样,有些不忍心去看,她的脸憔悴得叫人心疼,上面的泪痕就连在梦中也不曾干过。
在门外守了一夜,也听了一夜她呢喃的梦话,听不清在说什么,唯一听得清的两个字就是‘皎月’。
这时,门外又响起一个婢女的声音。
“夫人,爷要您去前厅。”
前厅?
他回来了!
他愿意见她了吗?
愿意听她解释了?
想着,风挽裳赶紧找来衣裳换上,匆匆出门,飞奔似的下楼。
沿路的奴仆从未见过这般失了冷静的夫人,就好像唯恐去迟一步会失去很重要、很重要的东西一样。
好不容易,一路跑着来到前厅。
踏入门槛,她看到了他,坐在堂上还是穿着昨夜衣裳的他。
她看得出来他一夜未归,回来了也没顾上换下衣裳,而是急着找来了她。
就连脸上也是一夜风霜的样子,没收拾过,凤眸里透着一夜未眠的血丝。
他一整夜都去做什么了?就算再痛苦,也不该把自己折磨成这个样子。
浓浓的心疼蔓延。
她的目光落在他手里正端详着的东西,是荷包。
是那个她曾险些酿下大祸的荷包,那个他从来都贴身收藏的荷包,那个她亲手缝制过的荷包。
此时此刻,他为何拿出那个荷包,以一种极为冷静的眼神盯着?
很冷静,冷静得有些诡异。
“爷。”她走上前,轻轻地喊,内心不安极了。
这样的他,这样冷寂的他,真的叫人不安。
他摆弄荷包的目光顿住,徐徐看向她,没有一丝暖意,有的只是冰封般的冷。
这比昨夜他爆发时更可怕,这样的他,又把所有伤痛都压在心底里,任之腐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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