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超乎想象的好,这就够了。
她带着浅浅的笑意,走出大家的视线。
一离开皇宫,风曜匆匆赶回公馆。
离开金銮殿的时候,萧璟棠叫住他,告诉了他好多、好多,他才知道自己错得有多离谱。
萧璟棠说,当年不是姐姐叫人来抓他的,是大娘故意让他误以为是姐姐。
[姐姐……姐姐救我……]
[别喊了,就是你姐姐告诉我们你在这里的,是她让我们来抓你走的。]
后来的十年,这两句话成了他梦里的常客。
他始终不愿意相信是姐姐,原来真的不是。
于是,他一路策马回到公馆,连面纱都忘了戴,不顾自己的脸给街上行人造成了多大的轰动。
然而,一回到公馆,如歌却告诉他——
“你姐姐?她走了,这是她留给你的信。”
走了?
风曜俊美的脸霎时发白,他着急地伸手把信拿过来,打开——
小曜,对不起,姐姐最终还是叫你失望了。
是姐姐对你不住,无视你的苦痛,甚至还让你更痛,我真的不配做你的姐姐,更不敢奢求你的原谅;但是,答应姐姐,无论如何都要好好活下去好吗?
活着,才有希望。
所有的苦难,熬过就好了。
姐姐走了,不知道去哪儿,也许往北走,也许往西……
你,要好好的……
天空蔚蓝,伴着暖阳的清风,温煦吹拂。
一个穿着粗布花裙、做妇人打扮的女子背着简单的包袱,顺利通过城门检查,走出天都城。
她一步步走出偌大的天都城门,每一步都犹如千斤重。
回首,望着巍峨峻拔的天都城门,很是不舍。
天都的城门为三道,通过这三道门后,里面是繁华的四街,有着数以万计的人口,足见其繁华程度。
一个地方,待久了会有感情,会想要择一君、育一子就此终老。
只可惜,在她每次以为可以安定下来的时候,偏偏波澜迭起。
轻叹一声,风挽裳最后依依不舍地看了眼这座叫人向往、依恋的天都城,转身迈出步伐。
从此,真的是一个人了,一个人独自飘零。
她相信,八岁时的自己能做到,而今已十九岁,更加可以。
可是,为何,胸房里头空空的?
抬手,抚上胸口。
她的心,明明还在。
“哒哒哒——”
身后,忽然马蹄声响,还有马车的轱辘声碾压在青石板路上,发出平稳的声音。
所有人都惶恐避让到最边上,风挽裳也淡淡地跟着退到边上,低着头,不去看是谁。
因为,从天都里出来的,还造成如此大声势的,必定是朝廷官员。
很快,马蹄声,轱辘声越来越近,缓缓从面前经过。
然而,马车的车轮入了低垂的眸,她微微一怔,这车轮——
心里冷不防一震,抬头看去,这一看,彻底怔住——
尊贵的颜色,缀以五爪金龙,就连上头垂挂的流苏都是宫里织造局量身打造的,更别提那车轮是以兽皮裹面,以此来让行驶更为平稳。
这不是九千岁的马车还能是什么?
心房震动,一下子慌了,她深深低下头,更加往边上退去,退到别人的身后。
他有急事要离开天都吗?
伤不碍事吗?
其实,她应该同小曜一起恨他的,可是,不知为何,她的心就是恨不起来。
最终,她辜负了弟弟的期望,委实叫弟弟失望透彻,已经够对不住他了,她又怎还有脸面回幽府去继续当千岁夫人?
她怎能无视弟弟所受过的痛苦,和他在一起?
小曜的痛苦,是他一手造成的,她过不了自己那一关。
所以,唯有离开才是最好的结局。
风挽裳以为待马车过去就可以离开了,却没想到,突然,车轮声、马蹄声消音,一切静止,她整个人绷紧。
千万别是发现了。
不过,也许是她想多了,若非他也默许自己离去,自己又怎走得出这天都城的城门?不早被他抓回去了吗?
只是,马车刚巧停下来而已。
“千绝,有个人很眼熟。”马车里传出阴柔绵绵的嗓音,那种独特的阴柔又暖又冷。
这样的话,轻易撩起了脑海里的记忆。
在萧府,萧璟棠和大长公主成亲当日,她被千夫所指,狼狈至极之时,他出现,从她身边经过,也是斜睨她一眼,说她眼熟。
那时候的他,到底是真的存心在她身上找乐子,还是真的帮她?
到至今,她还不懂,也没机会懂了。
轻叹一声,风挽裳主动走上前,对着车窗微微行了一礼,“民妇见过千岁爷。”
车窗帘被修长均匀的手指轻轻挑起,俊美的脸露出来,好看的唇形轻笑,“谁的妇?”
她怔住,谁的妇?
他既没休妻,那她应该算是他的妇。
抿唇,低头不语。
车窗帘放下,很快,他从马车上走下来,挺拔如松的身影,卓然而立,恍如走下神坛的谪仙,一步步,优雅徐徐地朝她走来。
他站定在她面前,俯首,柔声问,“告诉爷,是谁的妇?”
她不敢看他,曲膝一跪,“请爷放妾身离去!”
“离去?”他轻笑,撩袍,蹲下身,像是跟她闲聊似的,温声软调,“爷说过,既然你走进爷的生命了,爷就没打算让你走出去,忘了,嗯?”
风挽裳抬头,望进他阒寂沉静的眼中,“爷毁了妾身的弟弟一生,爷以为妾身还能心安理得地留在爷的身边?”
“爷以为你能。”他似是轻叹地说,向来幽深沉寂的凤眸里多了一丝她分辨不清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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