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朱公子已经出城了。”
“这是啥时候的消息,俺听人说,朱巡检在秦淮河畔召开了一个什么‘招标会’,不但金陵的商贾参加了,就连南北往来的船主都参加了。”
“俺也听说了,据说这个招标会,达成了价值二十万两银子的大宗交易。”
“据说朱巡检放出话,要把秦淮河建设成金陵的样板典型,到时候,要比咱们金陵城内更好!”
“这是不是说,朱公子对中举十分自信,否则,他怎么有心情,立马去做巡检司那边的事情?”
……
等待科考结束的这几日。
朱恪的一举一动,都受到金陵百姓的关注。
所有参与押注朱恪能中举的人,都用自己的想法,仔细的解读着,朱恪的一举一动。
科考第三日。
傍晚。
科举临近结束时。
朱恪乘坐一辆没有任何标记的马车,出现在贡院门外。
混迹在其他马车中,十分不起眼。
他没乘坐徐府的马车。
主要是徐府的马车,都有表明身份的特殊标记。
现在他的一举一动都受到整个金陵城的关注。
乘坐徐府的马车,十分麻烦。
“我们考区的朱恪,第二日下雨前就交卷了。”
“一个白丁,要不是魏国公的背景,他怎么可能与咱们同处贡院内,我看他是答不下去了,索性直接交白卷吧?”
“不是不是,我交卷后,刻意留意了朱恪的考号,发现朱恪的考号漏雨,他是没法作答了。”
“这位仁兄,就算他朱恪有足够的时间作答,他一介白丁,他会吗?”
“说不准,这位国公女婿,这会儿已经在金陵城百姓面前,出尽了风头呢。毕竟早早交卷,百姓还以为,科举考题对这位国公女婿来说,很简单!”
哈哈……
……
朱恪提前交卷的消息,随着各个考区的士子交卷出来后,迅速传开。
一群士子多数怀着嘲讽讨论此事。
屡屡引得众人哄然大笑。
即便有人提及朱恪考号漏雨的事实,也不过引来一阵嘲笑罢了。
铁铉、欧阳伦、与一个英俊士子结伴往外走。
他们都是甲考区的。
铁铉听着这群同窗的议论,眉头紧拧,愤怒说道:“不知考号漏雨之事,是否是真的,若是真的,我等士子,怎能非但没有同仇敌忾之心,反而去嘲讽朱恪呢!”
“铁兄,我觉得大家说的也没错,朱恪一介白丁,就算是让他完完整整考完,又能如何呢?”欧阳伦笑着说道。
朱恪遭遇这种事情。
他心中没来由觉得痛快。
中间的英俊年轻人摇头:“不能这样想,科举出现这种事情,必然是人为故意的。”
“这是对科考的亵渎!”
“等同于把朝廷的国本根基随意玩弄,这绝非小事。”
“今天可以对朱辅民如此,明日是不是还可以对其他士子如此?”
“若能进入十甲,有殿试面圣的机会,我必然要问一问圣上!哪怕不要这功名!”
“加我一个!”铁铉当即表态。
欧阳伦可不想跟着这两个傻子做傻事。
朝廷到现在,都没任何反应。
显然是准备遮掩。
殿试面圣时,当庭询问皇帝,这不是给皇帝难堪是什么?
为了一个朱恪,影响自己的前途?
可铁铉、方孝孺都表态了,他不表态……
欧阳伦感受着铁铉二人紧盯着他,心中着急寻找借口时,无意间注意到了一个人,他忙大喊:“许朱兄。”
徐妙云正急于回府,了解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听闻身后的叫喊,转身注意到是欧阳伦、铁铉,以士林同窗礼数,拱了拱手,说道:“铁兄,在下有要事,不能逗留,望见谅,告辞。”
话罢,徐妙云不作停留离开。
方孝孺诧异道:“这是何人?”
“这个许朱可……”
“朱辅民的一个朋友。”铁铉看着欧阳伦要说破徐妙云的真实身份,抢断欧阳伦的话,介绍道。
欧阳伦的种种行为举止。
已经让铁铉下定决心,不在与欧阳伦交往过密了。
不为别的。
就一句话:道不同不相为谋。
欧阳伦心中恼火。
不过倒也惊警醒了,没继续拆穿许朱就是徐妙云。
他刚才只想着,拆穿许朱就是徐妙云后,给朱恪带来的影响。
忘记了,徐妙云背后站着一个魏国公府!
据传闻,更是皇帝看重的儿媳。
这种事情,他还没资格参与。
稍有不慎,可能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方孝孺看着许朱离开的背影,笑着评价道:“这许朱敢在这种时候与朱辅民交往,虽不知其才情人品,但这份胆略,就值得佩服。”
闻言,铁铉、欧阳伦两个性格不同的人,罕见一致性暗翻白眼,心中暗道:这算什么,人家还倾心朱辅民呢,甚至为了朱辅民,以许朱的化名,参加科考。
……
徐妙云出了贡院,就被徐家车夫带到朱恪所在的马车。
“辅民大哥……”看到朱恪时,徐妙云愣怔一下,紧接着就焦急开口。
朱恪看徐妙云这么焦急关心,心中真的很高兴。
他忙说道:“小妹,不要着急,我是答完试卷出来的。”
一天半时间?!
徐妙云惊讶看着朱恪。
耐着性子坐下后,好奇询问:“认真答完的?”
朱恪点了点头,拿出八股文章、策论、刑名。
这都是他这几日根据回忆,默写出来的。
他笑着递给徐妙云:“小妹帮我看一看,有没有上榜的可能,第一部分的默写,实在内容繁而驳杂,难以回忆,只回忆默写了这些。”
徐妙云好奇接过来。
看到朱恪的行草字迹,不由愣怔一下,好书法!
当她看到八股文,朱恪破题观点:劳动不分高低贵贱,只有分工不同的论点时。
脸微微泛红,抬头看了眼朱恪,“我也是以此破题的,不过我没辅民大哥的气魄,直接自己注解君子不器。”
“我引用了刘基先生,驳斥劳逸论:君子劳心、小人劳力的观点。”
朱恪苦笑摊手:“我就知道,这千百年来,肯定有有良心的士人,反驳过这一观点,可惜我读书少,只知道包氏、朱熹等少数几位流传最广、影响最大的注解。”
“无奈,只能被逼上梁山,不得已狂妄一把。”
他要是知道刘伯温这方面的论述。
他也绝不会自己去注解的。
徐妙云被逗乐了,莞尔一笑,继续看这篇文章。
吁!彻法之立,本以为民……
与所有读过这篇文章的人一样。
徐妙云读到这里的时候,也长吐一口气,缓减胸中因文章而生的激荡澎湃气势。
徐妙云抬头,美眸流光溢彩,评价道:“辅民大哥文章展现的大气象,我那篇文章不如,若是让小妹判分,这篇文章定给甲上!”
“爱屋及乌,评阅的考官们,能给我一个丙中,我都要烧高香了。”朱恪笑着打趣道。
爱屋及乌。
徐妙云听到这个词时,不由羞涩一笑,低头。
继续看策论,刑名来掩饰。
直到策论、刑名两部分全都看完,再抬头,徐妙云眼波溢彩,说道:“若是再没有什么龌龊事情的话,小妹肯定,能与辅民大哥一同金榜题名!”
朱恪岂能察觉不到,妙云的高兴。
又岂会不知,无论现代还是古代,任何一个闺阁少女,对待情感、婚姻都有一个浪漫的梦。
他笑着说道:“我也希望能榜上有名,只若榜上有名即可,那样便能与小妹一同金榜题名,”
“当着全天下人,把这场浪漫送给小妹。”
“这是我现在,唯一能为小妹做的事情。”
……
车夫听着车厢内,姑爷、小姐的轻松对谈及笑声,也不由跟着高兴笑了。
挥舞马鞭,情绪轻快高兴催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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