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等,便是冬来夏去,一年又一年。
每次她都满心欢喜的接过他写来的家书,但每一次她都是以潸然泪下落幕。
泪水滴在信上,墨迹晕染开了,她想将信撕掉,但她又舍不得,只得抱着信笺偷偷在房间啜泣。
可即使她想等他,但她家里人哪里允许呢?
她已二八芳龄,不再是当初那个豆蔻年华的小姑娘,到了适婚年纪。
“我不嫁!我要等他回来娶我!”
她将媒婆拿来的东西摔了一地,朝满堂的人喊道。
她家打算把她嫁给城里的一个权贵之子,其不管是背景还是势力,都不是那个金榜题名、势单力薄的官人可比的。
三年了,她等了他三年,谁能想到那时看似近在眼前的约定,现在竟然成了遥不可及。
他没有回来,她被逼婚了。
她不想,她不愿,她不肯,可身在豪门之中,她又有什么反抗的能力?
月亮挂在歪脖树梢,她又独自爬上来朝京城的方向望着。
可她又能望到什么呢?
漆黑的夜里只有几颗星星在闪,她的大眼睛也跟着闪,突然一声猫叫划破夜空的寂静,二狗扰到它了。
“谁?”她一惊。
“小姐,是我~”二狗便不藏了,缓缓踱至树下,轻声一笑,也爬上树来,在她不远不近的地方坐下。
“你跟着我做什么?”
“俺不是怕小姐遇到危险嘛,女孩子晚上一个人出门,没人保护怎么能行呢?”
“大晚上的连个人都没有,有什么危险的?”她噗嗤一笑。
他笑了笑,没有说话。
“你说,他还会回来娶我吗?”她看着京城的方向,目光迷离,流露出一抹难以掩饰的想念。
“还念着他,他都多久没回来了,我看他八成早就把你们的约定忘了。”王二狗不耐烦的说道,三年了,官人走了三年,他就守护了她三年。
三年里每次看到她以泪洗脸,他都心疼万分,也渐渐对那个金榜题名的官人心生怨恨。
“不可能!”她自己知道,切肤之爱,岂是三年就能断的?
再说她父母为了断了她的念想,便开始截胡官人的信笺,并命人临摹官人的书信给予她。
字里行间流露出“官人”早已放弃了当初他们的约定,说他已娶丞相之女为妻,劝她不用等他了,寻一良人。
她不信,欲写信问清楚,但她哪知她的信早已被截胡烧掉了。
便如此匆匆数月,她心灰意冷了,也答应了父母为她寻的一门亲事。
可是纸里包不住火,再熟练的猎人也有失手的一天。
在她出嫁的那一日,乡里的信差找不到管家,便直接送到了府上,正好被王二狗收到。
说来也巧,刚好被她看到,便叫王二狗将信笺给她。
她拆开信封,这信便是他最后写的那一封,信中说半年后他便回来与她成亲。
她哭了,哭着哭着,笑了。
可现在一切都为时已晚,她被逼着上了花轿,要嫁到城里的权贵。
王二狗跑丢了鞋也没追上。
那天下了雪,将王二狗的脚冻伤了。
他躺在地上,想着她,为她做的点心,他还没送上一块儿呢。
隔日,噩耗传来,府内哀声一片,王二狗顿觉不妙,奔至堂前,只见她静静躺着,没了气息。
三年,等了三年没等到人,嫁给了不想嫁的人,在村口的歪脖子树上,上吊自杀了。
卯时,三里外有人翻地。
红棺材上挂着红绸,上面贴着金灿灿的剪纸:正月十八,黄道吉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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