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刚刚入夜。
东直门附近的居民区,小巷内。
行人寥寥,一对商人模样的主仆,不紧不慢的走着。
仆人提着一盏灯笼在前面引路,主人开口道,
“仙师就住在这种地方吗,你怎么不把他请到朝天宫去住?”
崇祯背着手,边走边皱眉。
“老爷,有件事我没向您禀报,仙师他其实…藏身在锦衣卫之中,他明面上的身份,是锦衣卫百户。”一身家仆打扮的魏忠贤,回复道。
“你这狗奴才,竟敢瞒着朕。”
“老爷恕罪,老奴也是想跟仙师搞好关系,才不多言的。
想要仙师辅佐老爷,总得让仙师顺心些不是。”
“哼。”
崇祯不理魏忠贤在一旁躬身道歉,兀自向前走去,魏忠贤只得赶紧跟上。
不多时,两人就来到了许灵君的小院附近。
只听里面传来几个人说话的声音,似是要走出院子。
魏忠贤急忙劝道,“老爷,请先暂时避一避,仙师……”
崇祯十分不悦的站到了墙角处。
十米外,只见卢剑星和靳一川搀扶着沈炼,走出了小院。
“大哥!你说,你说那个严公子,哪一点比我好!明日……明日我要把他逮到诏狱去!”
沈炼已经喝醉,正在发着酒疯。
“好好好,二弟,大哥帮你逮他,先回家去睡觉去,明日咱四兄弟,同去!”
“好!呕……”
沈炼差点吐了出来。
靳一川用力搀扶住,对许灵君说道:“三哥,我们先回去了。”
许灵君颔首道,“去吧,大哥,麻烦你们了啊。”
“三弟,你先歇着吧。”
说完,卢、靳二人扶着沈炼走了。
许灵君无奈的叹了口气,正要关门,就看到不远处有人提着灯笼走了过来。
“仙师,等等。”
魏忠贤快步走近,说道,“皇上,亲自来看你了。”
崇祯也走了过来,看到一身常服打扮的许灵君,见到自己也不下跪,让他心中很不爽。
只说了句,“见过仙师。”
许灵君左右看了看,确认了没有其他人后,就将崇祯和魏忠贤引进屋内。
刚进屋关好门窗,许灵君就拿出无常簿,将两人收入其中,自己也随后进入。
三人出现在了一片空旷的草场农田之中,天空中一轮明月照得地面亮堂堂的。
不远处,还有十几匹马在吃着夜草。
崇祯还是第一次进来,表面上很镇静,实则内心慌得很。
这就是魏忠贤说的仙法吗!仙师果然有真神通啊,这一方天地莫不是传说中的世外桃源?!
崇祯胡思乱想着。
“皇上,你怎么流汗了,这很热吗。”许灵君问道。
“啊,不热不热。”
站在一旁的魏忠贤,立即拿出手帕递给了崇祯。
崇祯摆了摆手,没有接。
对许灵君拱手道:“仙师,朕今日特来拜访,请您出山,辅佐朕中兴大明!”
闻言,许灵君沉默了几秒,问道:“皇上觉得,我出山后,应该如何辅佐您呢?”
崇祯兴奋的道:“仙师有如此神奇的法术,还请仙师帮我斩杀辽东皇太极。”
许灵君摇了摇头道,
“皇上,建奴并非是最要紧的事。如今大明天灾不断,百姓流离失所,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的道理,皇上不会不明白吧。”
“朕…朕岂会不知。仙师的意思是,先要剿灭贼寇。”
许灵君又摇了摇头。
“他们不是贼寇,他们都是你的子民,加入农民军也只是想有口吃的。
只要有块地,能种出粮食,他们就不会造反。”
崇祯思忖片刻后,继续道,
“我懂了,仙师的意思是叫朕,以赈代剿,给贼寇……不对,给百姓地种,让他们能自给自足对吧。”
许灵君终于点头。
“呵呵,谢谢仙师指点,那朕就从南直隶划出个几万亩,先给予流民土地耕种吧。”
南直隶是南京及周边区域,一众州府县市的总称。
正当崇祯得意时,魏忠贤走上前道。
“启禀皇上,南直隶没有多余的耕地可分出来。”
“没有?总不能来北直隶吧,朕可不想他们靠近京师,影响京师安定啊。那河南呢?”
“没有。”魏忠贤继续道。
“湖广?”
“没有。”
“四川?”
“没有。”
“广西广东呢?”
“没有。”
“魏忠贤!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你再敢说没有,朕砍了你的头!”
魏忠贤赶忙跪在地上说道,
“皇上,除了皇上的皇庄田地四十万亩以外,全国大部分土地,早就被王公勋戚、官绅豪强们瓜分了。
还有,老奴……老奴此前也占了些,在京师地区。
现在,老奴占的田地生产的粮食,都充交国库。
而被他们占据的田地,却是连税都收不上来。”
听完魏忠贤的回答,崇祯直接懵逼了。
他原本从小并没有受过多少帝王教育,缺乏相关知识。
这个皇帝位,也是因为天启帝没有子嗣,通过“兄终弟及”得来的。
这些复杂的情况,他根本就没意识到。
心想着即位后,要大展拳脚,结果却是地狱开局。
“这,仙师的意思……是想让朕去动他们的土地吗,可是,他们要么是朱家子孙,要么是支持朕登基之人,这事……。”
崇祯气恼的踱起步来。
“皇上,我知道很难抉择,这样吧,让我帮你理理思路,跟我来。”
许灵君缓步向着池塘走去。
崇祯和魏忠贤看不透许灵君是要做什么,好奇的跟了过去。
许灵君立于池塘前,一挥手。
水面上,逐渐显现出一座灯火通明的奢华王府。
崇祯和魏忠贤两眼放光,激动于又看仙法了。
随着视野的拉近,画面中出现了一副忙碌的景象。
很多家仆侍女,正在抬着一盘又一盘美味佳肴,走进一间大厅。
视野跟随着他们。
大厅内,摆着七张八仙桌,桌上美酒美食几乎要放满。
每一张桌子,却只坐了一个人。
这在明朝,算是最高的宴会规格了,称为专人专席。
同时,八仙桌前方,还有一队戏班,正在表演着昆曲——牡丹亭。
宴会席位上,三女四男,男子无不是锦缎加身,富态尽显。
女子则身姿婀娜,个个头戴玉珠金钗。
而坐在中间席位的,显然是这场宴会的主人。
面色红润,身宽体胖,此时正闭着眼睛,摇头晃脑的,似是已沉浸在面前的优美唱腔之中。
崇祯仔细分辨了一会,脱口而出,
“皇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