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儿，锦衣卫指挥使蒋瓛，就领着两名锦衣卫，抬着一堆折子进入院中。
“禀报陛下，微臣已经将黄子澄、齐泰、方孝孺仨人与二皇孙会晤的所有内容带来。”
蒋瓛拱手禀报。
朱元璋挥挥手，蒋瓛急忙领着锦衣卫，放下折子，退出院子。
朱元璋上前，亲自翻看起折子来。
这些折子都是锦衣卫，日常监视朝中各官员的内容。
图文并茂。
按照规定，锦衣卫对于皇孙朱允炆并无监视之权。
但黄子澄、齐泰、方孝孺是锦衣卫的监视目标，仨人与朱允炆会晤，暗中就被锦衣卫记录了下来。
朱元璋一副副折子看了起来。
果然。
黄子澄、齐泰、方孝孺与朱允炆的会晤交谈，很多内容涉及到消藩。
好像不消藩，大明帝国就要亡国一样！
“仨个贼子，狗胆包天，竟在暗中怂恿咱的孙儿削藩，让咱儿孙骨肉相残！”
朱元璋掌拍石桌，满脸怒色。
事情果然和朱高炽说的一样。
他从折子的字里行间，感受到朱允炆对消藩表现出的迫切欲望。
朱元璋是真的怕了！
怕他一死，朱允炆就着手消藩，最终造成骨肉相残的局面。
那些挑唆朱允炆消藩的奸逆佞臣，都该夷三族！
毫无疑问，朱允炆若是立为皇储，将是老朱家的灾难。
压制住心中想杀人的冲动，朱元璋知道，此刻最重要的是，考虑清楚谁更值得他托付大明江山？
东宫三子朱允熥。
和淮西集团都有关系，一旦立了朱允熥，以朱允熥唯唯诺诺的性子，外戚蓝式、常氏势必做大，大明更是危险。
其他东宫诸子，皆年幼，将来他死了如何把控朝堂？
那些亲王，除了老四，没人有能力把控大明。
可是老四前面还有老二、老三。
立了老四，老二、老三怎么办？
朱元璋一时间患得患失，目光看向朱高炽，眼神一亮。
不论学识和仁厚，都是老朱家第三被中的翘楚。
但庶出立储君，群臣怕是要闹翻天了。
且朱高炽的胆子，实在让老朱挠头。
何况朱高炽还是朱老四的娃，哪有爹不立，立孙的？
难啊！
“乖孙，你且好好修养，咱还得去见你爹。”
朱元璋满脸郁结，安慰朱高炽一句，起身欲离开。
“孙儿遵旨。”
朱高炽拱手作揖。
……
奉天殿。
朱元璋斜靠在龙椅上。
威严四溢。
微眯的双目，如利刃一般盯着下方的朱棣。
朱元璋愣没想到这个最像自己的儿子，隐藏着一颗不臣之心。
朱棣拱手禀报道：
“禀父皇，儿臣与颍国公出征漠北，斩杀二万余蒙元残兵，俘虏蒙元残兵三万，擒获贼将阿失里等，缴获战马三万余。”
“儿臣已经将贼将阿失里等押解到应天府，如何处断，还请父皇示下。”
朱棣面容虽恭逊、平静，但眉宇间却洋溢着得意。
甚至，还有一丝期盼。
他有资本得意！
洪武二十三年，击败北元太尉乃儿不花二十万胡虏，招降乃儿不花，缴获马匹牛羊无数。
时隔两年，又一战歼灭数万蒙元残余。
声势之隆，诸王之冠！
太子朱标逝世，这太子之位、国之储君，还有谁能和他燕王相比？
朱元璋面色平静道:“嗯，此役扬我大明之威，老四，你功不可没。”
朱棣忙道:“儿臣分内之事，不敢贪功。”
“不敢贪功？”
朱元璋面色不善的看着朱棣，突然严肃道:“老四，你回应天府不仅仅是为了将阿失里押解入京吧？”
朱棣忙道：“回禀父皇，太子兄长殡天不足百日，还在丧期，儿臣返回应天不仅是为了公干，也是为了奔丧。”
朱元璋突然嘿嘿冷笑：“老四，你不老实啊！”
异样的氛围充斥着整个大殿。
朱棣的脸色瞬间就白了，颤声道：“父皇，儿臣一心卫边，别无他想。”
太子朱标逝世三月，还有几天就是百日丧期结束。
国无储君是大忌，朱元璋在太子丧期，忍着悲痛也得考虑新储君的人选。
以朱元璋多疑的性子，一定会对新储君的人选左右不定。
所以最后这些天，才是新储君人选落定的关键时刻。
谁不想黄袍加身？
欲上九天，朱棣能不回来搏一把，让王戴个白帽子嘛？
“老四，别忙着否认！”
“你小子屁股一撅，咱就知道你准备放什么屁！”
“你在北平府干那些事，别以为咱不知道！”
“这些年，私自扣下朝X李氏进贡朝廷的良马数千匹。”
“违反藩王规定，招兵买马、私造军器，燕王府府卫已有五万之数。”
“且与北平都指挥将校交往甚密，一旦有事，你老四能迅速集结十万军马，试问天下诸王，谁有你朱老四兵强马壮？”
“说说吧，你想干什么！”
朱元璋每说一条，朱棣的脸就苍白一分。
每一条都是与谋反挂钩的重罪。
且每一条，朱棣都犯了！
甚至连兵马的人数，朱元璋都一清二楚。
朱棣又惊又懵。
朱元璋冰冷的声音一落。
朱棣吓得直接跪倒在地，心惊道：
“儿臣是为了防范漠北蒙元残余，才出此下策，增加府卫军马。”
“且北平府直面漠北，北平都指挥常备兵马不足，以至于儿臣一时糊涂，犯了错。”
“儿臣拳拳之心可照日月，若有异心，让儿臣不得好死！”
“……”
一扫漠北的燕王朱棣，竟成了惊弓之鸟？
可到底是自己的儿子啊！
秦王朱樉无法无天，老朱都没下杀手，何况卫边有功的朱棣？
但敲打是一定要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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