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杵在原地,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仇仵作现在生怕林析叫他跪下,更是悄悄往身后溜了几步要跑。
不过一旁徐达,却将他的举动看的是一清二楚。
陷害自家女婿不成,现在这老东西还想悄悄跑路?
徐达内心之中,也升起一股要帮林析报仇的想法,拿手一指仇仵作道:
“你往哪里去?”
仇仵作猛然间被叫住,冷汗已经下来了。
徐达双手背负身后,冷哼一声:
“刚才你要本大将军做见证人,我这个见证人还在这里呢?你就想跑?”
“这就是你们五百多年世家,传承下来的脸皮吗?”
徐达说到此处,吩咐手下:
“来人,将这姓仇的摁在地上,磕完三个头再放他回去。”
仇仵作还没来得及开口,已经被两个膀大腰圆的亲兵给摁住。
“咚咚咚”
对着林析一连磕了三个响头,那些亲兵们也知道帮姑爷报仇的道理。
这每一次把仇仵作的脑袋摁下去时,都使着劲把他的脑袋往地上猛磕。
三个头磕下去,此时再抬起头,仇仵作的脑袋处已经肿成一个大包,变得一片乌紫。
“哼!”
“本来叫你赔个礼,道个歉也就是了,偏偏你脸皮太厚。”
“咱这个见证人不能白当啊,头弄成这样你也别怪咱,要怪就怪你自己不按规矩办事。”
徐达说罢之后,转身离去。
“林百户,跟咱一起去军营,看看你手下的那些兵吧。”
眼看二人离开了兵部大堂,杜主事总算是松了口气。
“大人,此子…”
仇仵作有气要撒,怎奈这位兵部主事,却是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你害本官丢尽了丑,就不要在这里啰嗦了。”
“可是,大人…此仇我们若是不报……”
兵部主事冷哼道:
“还想着报仇?”
“此次二十三人中毒而死,不把你革职拿办就已经是开恩了,还不回去夹紧你的尾巴,你还想惹事?这是嫌自己活得不够长了吗?”
仇仵作只得离开府衙,与此同时心中憋着一口恶气。
随后,杜大人来到后堂。
徐达的马车前脚刚一走,胡惟庸后脚便已经到了。
“参见胡大人。”
胡惟庸一张黑脸显得十分阴沉,盯着兵部主事,脸上露出杀人般的目光:
“你是怎么办的事?”
“你可知道,这二十三人中毒而死一事,一旦事发,案子可就大了!”
“现在栽赃林析、打击徐达不成,反而让他们脱了身,这二十三人的中毒之死成了大案,此事若是传到朝廷之中,又将让陛下抓住把柄,你让老夫该如何处置?”
“你这可是把老夫,把丞相大人架在火上烤啊!”
杜主事听到这话,吓的赶忙跪倒在地。
“胡大人,下官无能,都是下官无能啊!”
“此事还请胡大人救一救下官,属下必定为丞相大人马首是瞻,还请胡大人再给属下一次机会吧!”
胡惟庸阴沉着一张脸,正在思考对策……
而在徐达的马车里,此刻已经没有别人,徐达也忍不住惊叹,变得兴奋起来。
“好小子!你怎么知道那么多?”
“那个验毒手法,连仇仵作都不会,你是怎么学来的?”
这石灰水验毒的办法,只是后世比较常用的一个办法而已,对林析来说只是常识。
林析短暂提了几嘴,徐达更加喜笑颜开。
“老夫现在发现,女儿的眼光确实是极好,她真没有看错人!”
“你小子啊,总是能给老夫带来惊喜!”
这就叫惊喜了?
林析神秘一笑,看向徐达:
“我还有更惊喜的事要说呢,未来岳丈,你随我到军营中去,我要写两份奏章,劳烦您亲自送到陛下面前去。”
按说,一个从六品的百户上书,是要通过三省六部递到丞相手中,再经过丞相挑选后,决定要不要呈报给皇帝的。
可现在的大明丞相,乃是李善长,林析自然知道自己就算递上去奏章,也根本传不到朱元璋那里。
故而经徐达之手,反而是最方便快捷之法。
徐达自然是一口答应了下来。
林析回到军营中,先写了一份改进刑狱的上书。
在奏章之中,将银针验毒之法优缺点全部写明,再将石灰水验毒之法附上,请朱元璋推广到刑部之中去,这样可以让仵作验尸更加准确。
当然了,林析可不会做赔本的买卖。
他献上这新的验毒之法,上书给老朱,却是顺便提了一句仇仵作坚持银针验毒之事,并请求老朱处理众多冤假错案。
大明虽然只是开国五年,但朝廷刚立,大明律才颁布下来没多久,天下还是动荡不安,自然人命官司就极多。
这很多人命官司都要仵作验尸,银针验尸若是不准,那之前的审案过程中就有可能冤枉好人、放过坏人。
林析提议老朱,不可冤枉一个好人,也不可放过一个坏人,请求彻查大明开国以来的所有人命案,重新审理结案。
林析这一招,徐达看在眼里,也是暗暗心惊。
他这一招,分明是在给老朱递屠刀啊!
以老朱的脾气,当他看到这份奏折之后,只怕那个姓仇的仵作,就要遭殃了。
不仅如此,林析亲自将二十三个中毒而死的兵痞,他们的姓名全部摘录下来,请徐达面呈给老朱。
他自然知道,毒死这二十三人的幕后黑手,跟今日传唤他上堂,要他性命之人都是一伙人。
那帮人手段极大,若是遮遮掩掩,虽说是大案,却也有可能被压下去,让老朱无法追查真凶。
但若是徐达能够面陈事宜,老朱知道之后,以他的脾气怎么会不严查彻查?
到时候,那帮想要谋害他的人,就得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