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份。
学生都放了寒假。
水生在青年杂志转正,工资翻倍,每月八十块。
杂志编辑胡教授回老家完婚了。
“银杯一对,银箸两双,桌毡一条,手帕四条。”
“慢点慢点,说慢点。”
“手帕四条,以祝使之先生结婚之喜。青年杂志编辑李,陈,半浓,隐墨,水生。还有蔡先生。”
陈先生:“好,使之回老家完婚了啊,我们这份礼单啊,你们多抄写几份,分别贴在墙上,校门口啊,算是一份安民告示,一是对那些诋毁他的人让他们少一些口舌。
第二,让那些天天惦记他的女诗友们死了那条心。
对了,水生,你也出了五块大洋,你钱够吗?”
张水生:“先生,我的工资已经涨了,转正了,有钱呢。”
胡教授京城大学教授,哥伦比亚大学博士,有名的很,白话诗写的又好,年轻,长的不差,京城的一些贵妇人名媛啥的经常来找胡教授谈诗,少不了一些风言风语。
陈教授:“快要新年了,今年是一个好兆头。老胡结婚大喜,十多年的长跑,经过大清,复辟,总算结婚了,这算是个传奇。
还有法文进修馆也建成了,水生我帮你报了名。
我们新青年实行同人编辑来,发行量已经破了万册,而且现在还在猛增,这说明什么,说明新文化的高潮就要到来了。
我们的心血没有白费。
就在上个月,俄国发生了十月格命,布尔什威克按照社会主义学说发动武装起义,建立了世界上第一个社会主义国家。
我看了他们的纲领很受启发。
很可能会成为我们的榜样,我们要好好的研究下他们的道路。
还要京城大学的红楼图书馆建成了,在咱们的红楼图书馆搞一个开放的空间,和校外的文化青年搞一个读书会,青年们在一起做学问。”
还有半个月过年,水生再去了一趟绍兴会馆。
带了点干果啥的给周叔带去。
发现迅哥儿躺在地上,不会生病了吧:“周叔,你咋了,没事吧。”
迅哥儿摆摆手,表示没事。
地上散乱了一堆手稿。
地上有着十多张纸,想来是迅哥儿一晚上写的,得有四五千字。
水生看了下稿子上的内容:某君昆仲,今隐其名,皆余昔日在中学时良友;分隔多年,消息渐阙...
今天晚上,很好的月光。
我不见他,已是三十多年.今天见了,精神分外爽快。才知道以前的三十多年,全是发昏.然而须十分小心。不然,那赵家的狗,何以看我两眼呢......
......
救救孩子……
这部牛逼的作品总算诞生了。
水生读着也心潮澎湃。
迅哥儿脸上也满是笑容,他很得意自己的这部作品。
中国的第一部现代白话文小说。
水生目前手上拿着的就是它的手稿,再次见证了历史。
张水生:“狂人日记。周叔,你还没有署名。”
迅哥儿在第一张纸上署名,陆讯,他第一次用这个笔名,就是狂人日记发表的时候。也是他最知名的一个笔名,代表作品最多的一个笔名。迅哥儿的笔名有点儿多。
这部小说有着跨时代的意义。
水生拿着手稿再去杂志编辑部。
几个编辑都在,还有蔡校长也在。
“重辅先生,周叔的白话文小说,成了。”
“育才的,快拿过来。”
几个人一人拿一两张手稿看了起来,看完后又交换着看,每一个都看的挺激动。
“吃人的是我哥哥,我是吃人的人的兄弟。我自己被人吃了!可仍然是吃人的人的兄弟。
诶!写的好!”
“手稿给我,我特别喜欢这一段。妹子是被大哥吃了,母亲知道没有,我可不得而知,我未必无意之中不吃了我妹子的几片肉。
现在也轮到我自己,有着四千年吃人履历的我,当初虽然不知道,现在明白,难见真的人。”
蔡校长:“读了育才这部小说啊,我就觉得有人朝我胸口猛地一击。
尤其是最后这一段,他说没吃过人的孩子或许还有。他在问谁?”
“对!”
“他紧接着又说,救救孩子,忧愤而深广啊。”
“对!”
“蔡先生,就这段,深刻,过瘾哪!”
陈教授把手稿拿了过来:“我告诉你们我喜欢哪段。我翻开历史一查,这历史没有年代,歪歪斜斜的每页上都写着仁义道德几个字。
我横竖睡不着,仔细看了半夜,才从字缝里看出字来,满本都写着两个字。吃人。”
陈教授猛地一拍桌子:“《狂人日记》,育才,育才是大才,我早就说过。不应该只是敲桌子,应该把育才叫过来,我要当面亲吻他。
我现在心情就像是心里被点燃了一团火!”
蔡校长:“育才呀,育才他看问题非常尖锐,他这部小说呀对封建礼教的揭露可谓是入木三分。”
“太激烈了一点。”
李教授:“激烈就对了,对这个浮朽的社会就需要这么激烈的一击。”
陈教授:“下一期新青年就发表。这必然是新的一年第一枚投向封建礼教的重磅炸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