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瑾到广西和四川转一圈,至少需要两个月,等各部的有定论,消息再传入福建又要一个月。
三四个月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依照明军在江北这种拉锯战的局势,唯有陕西变数最大。如河南和江淮,短期内无法分出胜负。
郑芝龙加紧派斥候往南京和扬州探听消息,他心中非常矛盾,希望朝廷的兵马吃一次败仗,又担心自己玩火自焚,弄翻翟哲后挡不住清虏兵马。
扬州府。
陕西的捷报才送到江南,翟哲正沉浸在左若攻占西安的喜悦中。他把密令发给左若后,没有对身边任何一人提及此事。独自做出的决定,所有的压力由自己一人承担。
高邮行营逢勤等诸将奉命来扬州城议事,听闻陕西捷报后向翟哲贺喜。
左若军善战勇猛,但做出湖广军穿越河南偷袭陕西战略决策的是大明的晋王大将军。
稍有战略眼光的人都能看出来,大明重新控制陕西的意义有多大。这实际是把西北所有反清的势力连在一起,战线可一直延伸至塞外草原,威胁辽东。
逢勤道:“左将军挺进陕西,偷袭西安成功后已奠定了基础。只是陕西贫瘠,又是清虏的眼中钉肉中刺,今年的日子只怕不那么好过!”
翟哲很有信心,道:“得道多助,失道寡助,清虏已失民心。剃发令后,汉人降将不断反正,蒙古也在草原起兵,左若能得蒙古之助,必能在陕西站住脚跟。”
“本王在扬州斩杀女真降卒,凌迟多铎后,谅多尔衮也不敢调淮安的兵马北上!”
李志安出列拱手行礼,道:“王爷决胜于千里之外,吾等佩服!”他此言一半是奉承,一半也是真心。
大明的战事是各位将军和总兵一场场打下来的,但大明的战略决策几乎全出自翟哲一人之手。
翟哲没有斥责李志安明目张胆的拍马屁,但也没有表现的太得意。他不想给军中武将留下一个严苛的印象。
打了十几年的仗,他越来越期盼天下太平。斩杀四千女真人,也挽不回扬州几十万百姓的性命。
“左若兵进陕西,我已上奏朝廷,任左将军为陕西提督。”
帐下诸将听闻翟哲此言,各自现出羡慕之色。原本大明武将升至总兵,再无进一步的空间。现晋王把册封将军当做常态,给诸位总兵一个念想。现在又把将军直接提升为提督,成为名符其实镇守一方的督抚,这本是文官才能拥有的地位。
“将士的功名利禄都是一刀一刀砍出来的,清虏未灭,尔等还有的是立功的机会!”翟哲适时引导。功名利禄,人皆向往,他现在站在分配者的地位上,这才是国之重器的操纵者。
“为了减少左若军在陕西的压力,三日后大军从高邮州北上,威胁淮安!”
只是威胁淮安,不是攻打淮安。
“遵命!”诸将果然情绪高涨。
军议后,诸将各自回营,翟哲命翟天健铺开地图,仔细看各处地势。只有儿子在眼前,他终于解下伪装,露出矜持的笑容。
命左若北上陕西是一招险旗,也是一招无与伦比的妙棋,他眼中不仅有清虏。陕西归明后,吴三桂在蜀地即使不会言听计从,也不敢再忤逆朝廷。
李志安清点扬州兵马,调运火器粮草,翟哲在瘦西湖旁休憩等候。
一个独臂人从江南乘舟沿运河到达扬州。
季弘每次出面觐见晋王,都会有大事发生。李志安送季弘到瘦西湖,方进亲自领季弘入内。
两人一边行走,一路闲聊。季弘今日极其少见的与方进攀谈。他这个身份,无需捧方进这个晋王近侍。
“你陪在王爷身边多少年了,有十年了吗?”
“十一年!”
“真是让人羡慕。”季弘声调平缓,听不出羡慕之意。
“季统领说笑了。”
“呵呵。”季弘绽开笑颜,“我没有说笑,这十一年,你做的很不错。”
方进还记得当年在宁绍总兵府,季弘对他忠告。
那个时候,他与一群陕西籍的朋友有些来往,被季弘警告。从此之后,他走上了孤独的大将军侍卫之路。当年季弘没有直接找翟哲告状,而是先来警告他。他当时体会不到,现在他已经想明白,知道那是季统领在照顾他。
“大将军身边呆久了并不好,你若愿意,我能向大将军开口,给你求个官位!”
方进惊讶,不知季弘这是什么意思。
说话间,两人已经到了瘦西湖晋王休憩处,方进把季弘引至翟哲身前。
“末将此来,有要事禀告!”似永远不变的开头,季弘走到翟哲身前两丈开外,道:“末将奉王爷之命,加紧打听云南大西贼军的消息。近日听说了一件骇人听闻的传闻,听说郑芝龙兵马护送一个小太监到了云南!“
季弘偷看翟哲脸色,放缓语调道:“听说……,那个太监叫张瑾!”
翟哲平淡的心境中像是被投入了一块大石头,勃然大怒道:“张瑾?郑芝龙欺人太甚!”
他以刑部的名义向江南诸府下达海捕张瑾的文书,正是给大明诸藩传达一记警告,张瑾与朝廷已是水火不容。没想到郑芝龙不但收留张瑾,还要把张瑾往大西军那里送。
心中一旦生疑,便会产生无数连贯的念头。
“张瑾能从栖霞山跳崖逃脱,是不是有郑氏在接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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