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
过往的一切只剩下黯淡的画面。
我开始了流浪,
流浪远方。
风暴在无声无息之中接近,天地之间回荡着雷雨的声音。
海面开始了翻涌,于天空中临近的云层呼应着。
海面之上诡异地耸立着一道水柱,就像是一柄直指苍穹的利剑。
那是独孤求败最巅峰的招式,或者说是手段。
他的一生经历了精于招式的利剑;招法变通的软剑;浑然天成的重剑;还有率性而为的木剑。
从拿起到精通,从精通到自创,最后,放下。
当年夜雪第一次与他交手的时候独孤求败还没有真正的放下剑。
草木沙石皆是有形之物,它们还是有着自己所无法脱离的形迹。
有迹可循,依旧是落了下乘。
独孤求败不是喜欢被外物所限制的人。
世界万物,无法承载他心中的剑。
于是,他将自己变成了剑。
就像现在。
“轰~~”
又是一声炸雷,电光在一瞬间将这片天地照得亮如白昼!
水柱之中似乎完成了一个外人所不知道的过程。
它猛然向着天空之中的月牙刺了过去。
金色的月牙从一开始就没有变动过位置,好像亘古以来就是这样的一步。
它就这样悬挂着,没有一丝的不和谐。
水柱瞬间即至,完全没有在空气之中留下一丝一毫的痕迹,就好像是瞬移一般地刺到了月牙的面前。
独孤求败似乎是沿着一条诡异的路线发出的一招。
半空之中化身成月牙的夜雪在水柱消失的一刹那才有了动作。
他的右臂平伸着,轻轻地抖动着,似乎带着特殊的韵律。
夜雪的动作不紧不慢,就好像是在拂去眼前遮住了他的视线的雨水一般。
他的右手轻轻地挥动着,只有金光之下的眉头不为人知地皱着。
这个动作并没有旁人看到的那么轻松……
万物都有其必须遵循的规则,也就是所谓的“大势”。
顺着天下万物的“大势”挥动刀,哪怕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也能够斩断一条山脉!
这些是古人留下的传说,是真是假已经无从得知。但是,现在的夜雪已经摸到了那个门槛,或许独孤求败也摸到了。
天空之中又降下了几道炸雷,映得海上一片银光。
在一片璀璨的光芒之中,水柱与月牙相撞了。
那一刻,没有人知道它们之间的碰撞到底发出了怎样的声响。
只有滚滚的雷声回荡在苍茫的大海之上。
久久不能平息。
水柱与月牙的交错之是一瞬间的事情,就像与碰撞同时落下云端的电光。
短暂而灿烂。
水柱在月牙身后分裂成了两半,然后散入了漫天的雨雾。
雨,已经很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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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总是在了然无形之中抚平了一切。
那些璀璨的插曲,永远只能是插曲罢了。
就像昨夜的风暴。
海边,早晨。
风暴已经过去了,海岸之上没有预想之中的狼藉。
细软的沙滩之上除了有些潮湿之外,根本没有丝毫的异常。
海面上也是风平浪静着,只有偶尔会有微微地浪涛怕打在海岸之上。
一夜的风暴,就这样悄然过去。
早起的渔民们似乎有着格外的默契,他们从原本为了保护渔船不被暴风雨卷走而临时搭建的窝棚之中将渔船拖出。
风暴过后,总是会有很长一段时间的平静。
大海的平静是渔民们的福音。
来自大海深处的海潮带来了深海的鱼类,它们还没有回归到原本的水域。
渔民们追追赶赶地,向着大海进发。
他们都在为了自己的收获而努力着。
渔船一艘接一艘地被拖出了窝棚,最后只剩下了属于独孤求败的小船。
它静静的呆着角落之中,似乎在等待着主人的召唤。
独孤求败没有来取自己的小船。
他在哪里呢?
小渔村,一间老旧的屋子之中。
不大的床上盘坐着两个人,一老一少。
老者坐在前面,衣裳被解开,露出了略显衰老的躯干,他身后坐着的年轻人正将双手搭在他的背上。
淡淡的金光在老者脸上盘踞着。
老者背后的年轻人的脸上也带着金光。
他的面目在金光之中有些模糊。
许久,老者发出了一声叹息。
“罢了,无须在继续下去了。”
他突然咳嗽了一声,声音有些沙哑。
老者正是独孤求败,他现在的状态并不乐观。
原本就是到了风烛残年的他,在与夜雪进行了巅峰的对决之后已经真的如同风中的烛火一般了。
忽明忽暗的光,随时都有熄灭的可能。
“老夫一生所求不过一败,现在既然是得偿所愿,已经没有遗憾了。”
独孤求败的语气里面满是坦然,他早就看开了。
世上谁人不死?
但求死而无憾!
夜雪停下了对独孤求败的救治,他默默地继续盘膝而坐,运转着玄功。
夜雪的面色苍白,看来情况也不怎么样。
昨晚的最后一击两人都动用了全部的实力。
虽然是夜雪最后略胜一筹,但是他自己并不好过。
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好得夜雪体内佛血效力惊人,才让他能够背着陷入昏迷的独孤求败回到渔村。
现在正是靠着生生不息的佛血才吊住了独孤求败的气息。
独孤求败体内的伤势已经被夜雪医治地差不多了,只是他确实是到了年纪,元气已经不多了。
现在的他应该只剩下一年左右的命了。
“不用伤感,朝闻道,夕死可矣。我独孤求败一生所求就是这些了……”
独孤求败已经穿好了衣衫,他戴上了自己的斗笠,和水箱。
“小友,不陪我出海吗?”
独孤求败笑着,完全看不出他在几息前还是一个濒临死亡的老人。
夜雪面色有些苍白,他看着独孤求败,也笑了。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