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秋的风吹动了凋零的叶片,
落叶开始在空旷的街道上追逐着,漫无目的。
谁的流年,在风中飘远?
小镇,下午。
天色永远是多变的,无法捉摸。
方才午饭时分还晴朗着的天空,此刻已经板起了脸。
街上已经没有了行人,在这里呆惯了的人们对于天公的脾性已然有了独到的见地。
空荡荡的街角,落叶在风中盘旋着。
一个红色的身影,在街道之上若隐若现着。
他的速度极快,但是脚步似乎有些蹒跚。
正是夜雪。
他依旧戴着面具,只是看他的样子应该是喝多了。
他的脚步如同漫步云端。
轻飘飘,软绵绵。
就像此刻飘零的落叶一般,失去了自己的重量,被风带着,不知去向何方……
夜雪的酒量确实不行,他向来是滴酒不沾的。
岁月赋予了酒以醇香,于是它被用作治疗岁月的伤痕的药。
饮下一口被埋藏数年的酒,多少往事,就这样被洗得干干净净。
虽然只是暂时的干净……
夜雪现在正处于这样的情况,现在的他脑海之中空白一片。
他已然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了,一身的修为也被他忘记了。
他不知道是怎么离开的小院,好像是在追逐着飞舞的落叶一般。
夜雪的身影在风中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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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腰,小庙。
现在已经是数日之后了,前些日子的风雨来得快,去得也快仓促之中只留下一地尚未干透的积水。
由于山路之上的积水甚多,这几日都没有人上山祭拜山神。
小庙就是这样寂寞地站在山腰之上,从一个不为人知的角度观看着小镇的每一点细微的变化。
这样的景色,它已经观望了多少年了呢?
日出日落,云聚云散,它开始变得无人问津。
小镇之上又有了新的佛堂,人们不再费事地去老远的山上拜神。
佛堂的香火很不错。
现在的小庙里面终于来了客人,但是只有一个客人。
夜雪已然换掉了一身的红衣,他穿上了淡青色的袍子。
他的背上背着一个红色的包裹,看来是用原来的衣服改制而成的。
此刻的他手中执着一杆白布幡,上面画着一个大大的太极图。
“铁口直断”!
夜雪已经摘下了面具,他的脸上粘着花白的胡子,头发也是花白的。
现在的他俨然就是一个江湖之上常见得不能再常见的相师。
小庙之中新摆好了一张桌子,上面铺着黄布,一只插满了竹签的竹筒摆放着。
看来,夜雪是在这里安家落户了。
小庙终于有了新的庙祝。
轻轻的烟气在怪异的山神像面前缓缓升起,夜雪坐在山神像的旁边,望着上山的道路。
今天,会有人来吗?
风儿吹动了木桌上黄布的下摆,映衬着依旧泥泞着的山路。
山下的热闹,传不到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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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很深沉,老天似乎厌倦了前几日连绵的阴雨,天空格外地开朗。
亮得干脆,黑得也干脆。
忽略了短暂的昏黄,星星就是如此突然地就出现了。
夜雪慢慢地清扫着地面,神像面前的香炉之中还插着几支未烧完的香。
白天总算是还有人记得这里,三三两两的人,陆陆续续地上山。
他们为山神上了香,然后就离开了。
只有少数的几人向一副相师打扮的夜雪问起了凶吉。
他们要在近日动土,所以上山祭拜山神。
西方的神佛管不了东方的土地。
对于动土,世人是非常谨慎的。
这片土地,有着先辈们的血汗。
夜雪并不懂这些杂学,但是他从庙里找到了上任庙祝留下的书。
上任庙祝看这里生意惨淡,于是匆匆离去,另谋他就。
由于走得匆忙,一些杂物被留在了这里。
一本破旧地看不出封面的书被夜雪翻出,里面记载着江湖相师赖以生存的东西。
随意读了几页,夜雪轻轻松松地打发了众人。
看相之说根本是玄之又玄的东西,不怎么实际。
夜雪借着魔眼之便,随意地说出了众人之中的几人的隐疾与旧伤,众人立马就对夜雪惊为天人。
他们离开的时候,带着敬畏。
虽然夜雪并没有给他们关于“这几天是不是适合动土”的确切答案。
世人总是这样,明明心中已经有了答案却还是会去问别人的意见。
他们到底是什么心态?
夜雪没有兴趣去了解,对于人性,夜雪接触得并不多。
他以前的生活就是练功、杀人、疗伤,其他接触的最多的只有东方白。
现在,武功已经达到了《魔刀》的最高境界,在这个世界之上夜雪已经失去了对手,东方白又没有在夜雪的身边。
夜雪就好像是一下子失去了方向。
于是他莫名其妙地留在了这里,然后又鬼使神差地扮上了神棍。
夜雪将地上的杂物全部扫了出去,他倚靠在小庙的门口。
遥远的星河,从未知的地方流过夜雪头顶的星空。
这里的天空干净、明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