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我上城墙看看,那朱贼到底有何能耐,能一路打到沈羊城下。”
代善从椅子上站起来,尽管身形有些佝偻,但眼神却极为凌厉。
“是。”
那固山额真浑身一抖,连忙扶着代善,来到了城墙上。
入目所及之处,尽是黑压压的一片人头,让人心头压抑。
代善心中一沉,他知道朱慈烺这次来势汹汹,但没想到居然带了这么多人。
接过望远镜,他更是仔细的观察了起来。
最前方是数万的火枪兵,虽然只是身穿普通的皮甲,但队形严整,一看就不好对付。
后排的骑兵,龙骑兵,同样队列整齐,而且透露着一股彪悍的味道。
最让代善惊讶的还是这帮士兵身后的那数百万的百姓。
这帮百姓居然没有一个士兵看守。
全部都在自发的帮忙搭建营地,挖掘壕沟,脸上充满了干劲。
这让代善手脚冰凉,脸色彻底阴沉了下去。
这帮大清的子民,居然这么快就背叛了大清,全心全意的帮助敌人干活。
逆民。
当初老汗就该再多杀一点汉人,让他们彻底胆寒。
“召集城内的两万八旗兵,准备出城野战。”
“我要在那里,和他们一决胜负。”代善闭上眼睛,再睁开的时候已经再无犹豫。
“不可啊。”
“如今那朱贼一路大胜,又拥兵足有两万六千之众,而且还都是强兵。”
“一旦野战失败,沈羊必定会失守,后果不堪设想啊。”
那固山额真当即吓得就跪了下去,连连磕头。
沈羊乃是大清曾经的首都,其重要性不言而喻。
很多满清高层的王爷以及高级将领,他们的家室有不少都还在沈羊城内,尚未来得及迁移到京师。
不仅仅是高级将领,普通旗人也有将近三分之一住在沈羊,家眷都还在这里。
一旦这里失守,整个大清前线必定会军心不稳,甚至崩溃也说不定。
“这段时间迁移百姓,沈羊城内足有百姓上百万之多。”
“其中满人余丁,也有一万五千之多。”
“虽然年纪不大,但之前经过我的操练,已经有了一战之力,用来守城绝对不成问题。”代善道。
满清的女真,从很小的时候就开始训练,少年时期便精通骑射和武艺,身手不俗。
这些余丁就是指十三岁到十六岁的女真,虽然还没有到上战场的年纪,但一身军事能力并不差,稍微训练一下,就能比很多明军要强得多。
很快,一群脸上稚气未脱的满洲少年来到城墙上,带着一腔血勇,士气旺盛。
八旗兵们则纷纷向着城内赶去,整顿武备,准备作战。
那固山额真茫然的看着这一切,怎么也想不通,代善为何要打这一战。
在他看来,守在城墙上不就行了吗。
双方兵力差距不大,那朱慈烺再厉害,也不可能攻入城内。
似乎是看出了这名固山额真眼中的迷茫,代善解释道:“这一战必须要打,没有任何退缩的理由。”
“明军一路打到我大清辽东老家,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
“要是我们拒不出战,士兵们会怎么想,将领们又怎么想?”
“他们很有可能会对明军产生畏惧的情绪,从此以后,一触即溃。”
“所以这一战,哪怕只是为了士气,也必须要打。”
“哪怕全部打光了,死在外面,也比缩在城墙里,做一群胆小鬼要强得多。”
就在代善解释的时候,城墙下,明军又压着鳌拜来到了城墙下。
“那是鳌拜?”
“呸,放屁,什么鳌拜,只是一个窝囊废而已。”
“就算他是鳌拜,如今被抓,也算不上满清第一勇士了。”
“这窝囊废怎么还丢人现眼,射死他。”
“说的好,给他一个痛快,免得丢我大清的脸面。”
城墙上,那群满洲少年,看着城墙下的鳌拜,一个个热血上头,纷纷举弓搭箭。
曾经他们有多么崇拜鳌拜,如今就有多么鄙视。
所以他们要将其毁灭,不愿看到对方这副苟且偷生的模样。
唰,唰,唰。
一时间箭雨如下,向着囚车射去。
明军们纷纷举起盾牌,又身穿重甲,没有什么伤亡。
但鳌拜就惨了。
整个人身中数十箭,身上血流如注,眼睛瞪得滚圆,剧烈的疼痛让他挣扎了起来。
“呜呜呜。”
鳌拜泪流满面,心中充满了恐惧。
他知道自己迟早要死,也做好了准备。
然而没想到,真到了临死的那一刻,心中依然恐惧无比。
历史上位高权重的鳌拜,如今因为朱慈烺的出现,居然在今天死在了自己的人手上。
看着鳌拜咽了气,代善微微摇头,“时也,命也。”
“你在这里做好防守,沈羊的安危就交给你了。”
说罢,代善来到城下,在城门大开之后,率领两万的八旗兵来到了城墙下。
在八旗兵列阵出城的中途,朱慈烺也没有趁机攻击。
倒不是他讲究武德,而是城墙上那帮少年兵纷纷弯弓搭箭,就等着朱慈烺的明军冲上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