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莫言先下的楼。
贾廷他们一伙才到,酒水还没有来得及点。
那一只烤全羊,自然是邱莫言几人点。
这个时候。
贾廷半路截胡,纯粹的就是找茬。
刁不遇本来就不聪明,被贾廷一咋呼,愣了许久,方才磕磕巴巴地说道:
“客…客官,这只烤全羊…”
“是那张桌子客人点的……”
刁不遇的见识,就是一个店小二的水平。
他根本就没有看出来,贾廷是在故意刁难。
贾廷看到刁不遇吞吞吐吐的模样,一脸奸笑。
说道:“那桌的客人点了,我们就不能点吗?”
刁不遇一愣:“客官当然也是可以点的。”
“那不就对了?”贾廷扯起一边嘴角道,“我们点的烤全羊,为什么不给我们送来?!”
“这!”刁不遇懵了。
想了半天,刁不遇终于想明白了一点:
“可是……客官您还没有点啊?”
“胡说!”
贾廷怒了,“我已经点了!你再想想,是不是你忘记了?”
贾廷这么一问,刁不遇使劲地想了一下,可他还是没有想起来:
“我…我想不起来…”
“对!”贾廷道:“既然是你想不起来,那可不就是你给忘了?”
“既然是你给忘了,现在我又跟你说了。”
“你怎么还能把我的烤全羊,送到那桌去?!”
贾廷是东厂出身,逼供诱供,都是小儿科操作。
刁不遇的见识,只是一个厨子。
还没有绕几下,刁不遇就彻底的被绕晕了。
可是。
刁不遇有股子蛮劲。
他明明记得,这只烤全羊,就是邱莫言那一桌的。
这时候就算被贾廷绕的没有话说。
他也没有把烤全羊端给贾廷。
而是直杵杵地站在那里,执拗地一动不动。
此时的邱莫言,一切都看在眼里——
贾廷那几个人的身份不简单,或许就是朝廷里的人。
出面的贾廷,目标也不是在刁不遇身上。
而是在针对自己。
是想借机搭上话,刺探一下虚实。
于是。
邱莫言也不吭声。
端起了一碗酒,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自斟自饮。
此时的刁不遇,已经被逼急了。
他满心等着邱莫言能出来是说句公道话。
偏偏的。
邱莫言只是喝着酒,看都不看一眼。
刁不遇又急又气,又无可奈何。
就在刁不遇急的都要摔盘子的时候。
忽地。
听到大堂里面争吵声的金镶玉,风风火火地从后厨里面冲了出来,高声叫道:
“咋了!咋了!”
“想造反了可是?!”
金镶玉一声爆怒,犹如河东狮吼。
刚刚还伶牙俐齿的贾廷,也为之一怔。
刁不遇更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立刻告状道:
“老板娘!”
“这一只烤全羊,那两桌客人都说是他们点的…”
金镶玉杏目一寒,怒声道:“那到底是谁点的?!”
金镶玉一发威,刁不遇也被吓住了。
磕磕巴巴说道:“我…我也记不清了……”
“记不清了?”
金镶玉唰的一下抽过托盘。
嘭的一声。
扔在了一张空桌子上面。
手指着烤羊,叫道:
“把羊从中间劈了!一人一半!”
刁不遇一直憋着一口气。
老板娘这时候发话,刁不遇立刻从腰间抽出从不离身的圆头菜刀。
“唰!”
“唰!”
刁不遇一双黑不溜湫地油手,上下翻飞。
几乎已经拉出了残影,急速地切割着羊肉。
若是纯粹的以速度来说。
刁不遇的这个手速,小宗师几乎都能达到。
可是。
小宗师的速度是奋力一击。
刁不遇却是在切割一只烤羊。
他的每一刀,应对的每一个部位,都是完全不同。
用起刀来,自然轻重不一。
如果有一点点差池,那就是成了剁肉馅了。
像他这种精巧而又犀利的刀法,放在小宗师里面,也是万里无一。
果然。
刁不遇刀法一出,包括一直都不动声色的曹少钦,也略略为之侧目。
片刻之后。
刁不遇菜刀往桌子上一剁,嘭的一声,昭示着片羊肉大功告成。
这时候,大家再定睛一看。
一只烤全羊,已经被削的片肉不不剩。
整个羊骨,一片光洁。
至于被削下来的羊肉,大小如一,整整齐齐的摆在羊架子两侧。
刁不遇的这一手庖丁解羊,彻底的震住了全场!
瞬间。
刚刚还喧嚣震天的大堂。
此时此刻,寂静一片,落针可闻。
良久之后。
起头挑事的贾廷,站起身来,啪啪的鼓了两掌,赞叹道:“好刀功!”
贾廷的目的本就不是在刁不遇身上。
这时候见了那只替罪羊被完美的分成了两半。
贾廷也不害臊。
一句话把刁不遇丢到一边后。
自去端了一碗酒,笑眯眯地走到邱莫言桌边,笑道:
“相请不如偶遇,我看这位老弟龙肝虎胆,敢问阁下高姓大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