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饿殍遍野，路有死骨
“师父，他们是不是吃撑了！”
项羽指着几个半裸的流民，微声询问。
而那些流民躺在地上，仰面朝天，肚子已经鼓得像气球一样。
赵睿却不忍给项羽解释。
其实他们圆滚滚的肚子里，都是因为营养不良而渗出的血水，或者说是混杂着血水的脓液。
赵睿低头看着马蹄粘起的颗颗羊屎球似的东西，更是寒心。
这些羊屎球，都是流民啃食草种子后，难以消化而排出原封不动拍出来的带有种皮的草种子。
有不少人，就是被这个东西给撑死的。
准确的说，是饿死的！
原本想要落脚的祖龙一行，只能顺着镇上的小路慢慢前行。
毕竟，这饿死的尸体，到处都是。
恶臭和蝇虫乌泱泱的盖过了流民。
“大爷，给条活路吧！”
一名面容枯瘦却略显浮肿的女人，佝偻着身子抓住了赵睿的靴子。
而在女人身边，牵着一个看着也才五六岁的男孩。
看着自己的母亲的祈求，男孩目光平静，平静地让人感觉有些呆滞。
“大爷…………行行好，把我这孩子带上吧~”
女子哀求着，看向了赵睿怀中的项羽。
“我……我这孩子，懂事，可以给您家公子做个……伴当~”
女人的生气似乎也是要耗尽了。
每说一句话，总是歇了一会儿，才能继续接上。
这是一个母亲，临死前，能够替孩子抓住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虽然，她已经在心中认为这是徒劳。
可，为了孩子，总得试上一试。
不然，怎么对得起他的爹。
女子缓缓转头，泪眼婆娑的看着已经被啃食了半条手臂的男人。
“师父，要不……”
项羽欲言又止，他很想让师父把这个男孩收下。
可是，一想到自己的身份，项羽也有些难以启口请求。
赵睿长吁一口气，这个孩子，他也想带走。
但是一想到即将在铁海发生的事情，赵睿都很后悔把项羽带在身边。
如今又怎么能再牵连进一个无辜的孩子呢！
也就是在赵睿犹豫的时候。
那个站在马下的小男孩，被一只大手迅速的抄起。
赵睿愣住了，项羽却显得异常欢快。
“大叔！”
项羽看着祖龙厚实的背影，心中感激钦佩。
赵睿也绝想不到，身为一国之君的祖龙，竟然会大发善心。
救一个流民的孩子。
当然，在祖龙手里，小男孩没有和项羽一样的待遇。
祖龙抓起小男孩，直接横挂在了马背上。
小男孩的手脚，无力的搭在马肋的两边，随意飘曳。
除了那一双止水般的眸子，其他和死人没有区别。
纵使是这样，那名女子也伸手擦去似有似无的眼泪，露出难得的笑容。
等到赵睿驾马走出数十米后。
回身看去。
小男孩的母亲，早已趴在那个手臂被啃食的男尸身上，气息断绝。
走出信来镇。
或者说是摆脱了流民群，祖龙来到一颗两人合围粗的柳树旁下马。
而这棵柳树，除了密密麻麻的枯枝还能够遮点阳光，其余的树皮树叶，全部都被剥光了。
祖龙丝毫没在意，裸露得树身上密密麻麻的血指痕。
祖龙像提家雀一般，将刚刚捡来的小男孩拉到身前。
“你叫什么名字？”
面对询问，还是面对这个刀眉倒竖，被太阳晒得更显凶煞的祖龙的询问。
小男孩依旧表现不出半点惧色，或者别的感情。
祖龙没等来回答，倒也不是生气。
“赵睿，拿个饼子给孤王！”
祖龙还是不适应以‘我’自居。
不过一听到有饼子，小男孩倏忽转过脖子，直勾勾地盯着赵睿的每一个动作。
眼皮一下都没有眨。
赵睿将饼子拿给祖龙，祖龙掰下一口放进嘴里咀嚼。
然后把剩下的一多半，探到小男孩眼前。
这一次，小男孩没有看饼子，而是盯着祖龙的眼睛。
“吃吧！”
似乎就在等这句话，小男孩缓缓从祖龙指间抽出饼子，宝贝一样的塞到了早已破烂不堪的衣襟里。
然后，小男孩将目光分别从祖龙，赵睿，项羽的面上游离数遍。
再然后，小男孩撒丫子就向来路跑去。
赵睿这才明白了小男孩的用意。
只是，小男孩没跑出几米。
便被赵睿小指头钩住了粗布腰带。
小男孩也表现得很决绝，掏出饼子，夹在嘴里。
出手去解腰带上，早已经撕得千丝万缕的绳结。
力气很大，大到布条被拔得根根不留。
毅力也很大，绳结上就算已经满是指甲里流出的鲜血，男孩仍是没有停手。
赵睿缓缓开口。
“你娘！死了！”
而小男孩的心里防线一下子被这寥寥数字冲破。
不再挣扎！
片刻后。
小男孩蹲下身子，抱着膝盖，大口大口的啃食着饼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