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允嘉听完点头,“这不是什么大事吧?卫尉乃是九卿之职,因为这点小事就被撤了?”
褚禄山别有深意的笑了下,眼里有些不一样的意味。
“当然不会,陛下没那么好糊弄。”
“大秦开国至今,陛下可从没杀过一个功臣,要想扳倒尉缭,这点小事当然不足够。”
对于这点,赵允嘉倒是很清楚。
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历史上朝代更迭是常事,旧臣能够被新君继续任用的却少之又少。
千古一帝嬴政,算是历史上极其少数立国之后,没有杀过开国功臣的君主。
大秦在统一六国的时候有很多功臣。
如王翦、王贲父子,蒙恬、章邯、李斯等,这些开国功勋在灭六国的时候都立下了汗马功劳。
不过他们没有一个被嬴政处死的。
这一点难能可贵。
所谓开国元勋,这些人都是为大秦做出过突出贡献的大臣。
例如王翦。
当时手握六十万大军,完全可以颠覆当时的秦国。
军队是一个很容易培养出信仰的地方,这个信仰就是和他们出生入死的将领。
历代王朝,在开国前的艰难奋战中,君王不得不选择无条件相信这些支持他的大臣,将军,并将管理权下放给他们,这也算是作为收买人心的条件之一。
这个举措最大的毛病就是,当夺得国家的管理权之后,会发现想要收回兵权却难上加难,因为大部分将士还是“死忠”,会选择继续跟随带领自己上阵杀敌的将领。
这种状况会让皇帝很尴尬,并且会感到极大的威胁。。
但嬴政没有杀过,他既相信自己的大臣,也相信自己的手腕。
这一点在历史上极其罕见。
赵允嘉应该猜到了,尉缭被撤职一事,褚禄山动了手脚。
以他的智谋,不漏痕迹地做些事情,还是轻而易举的。
褚禄山敲打着桌面,一脸的笑意。
“所以奴才给他尉缭添了一把火,制造了点额外的故事,于是他顺理成章地下来了。”
“尉缭想逃,而我想上位,所以他并未过多的自证。”
“当然了,奴才也处理掉了那些后续,就算陛下察觉,也找不到我的头上。”
这意思就是褚禄山运作完这件事之后,把一干人等都灭了口。
因为褚禄山这段时间都在运作这件事,所以他没有找过赵允嘉一次。
“主子恕罪。”
褚禄山突然跪下。
赵允嘉一头雾水,怎么好端端地又跪下了。
“起来说话。”
语气不容置疑。
褚禄山起身后,直接道:“奴才这阵子一直在忙于运作,没去面见主子,今日知道主子府上有人,所以派人请主子过来,应该是褚禄山去见主子才对。”
赵允嘉淡淡道:“这种事情不重要,你爬到了高位,对我而言是一件好事。”
“对了,我问你一件事。”
“陛下即将东巡出游的事情你知道吗?”
嬴政东游的事情,褚禄山自然知道。
这件事最近在朝野中也引起了一阵热议。
“回主子,知道。”
褚禄山拱手道。
“陛下,开春之后东游,此后涉及到监国一事。”
说到这里,褚禄山笑容满面的。
“如今朝野里都在揣测,到底会由哪一位公子监国。”
闻言之后,赵允嘉有些疑惑。
这件事情很容易理解,理所当然的应该是扶苏。
难不成还有什么变数?
“不是大公子扶苏?”
褚禄山笑了一下,幽幽道:“主子有所不知,这次还真不一定是扶苏。”
提到扶苏,褚禄山露出一抹不屑的嘲笑。
“扶苏可以说把一局好棋,下烂透了。”
“背靠只会扯他后腿的儒家派系,甘愿被人当枪使,关键在于他不自知。最近由他和淳于越为首的儒家派系,又不知死活的谏言,让陛下撤军南边百越。”
“随后就是恳请陛下恢复分封制,呵呵,蠢货。”
“在一众文武百官面前,当廷惹恼陛下。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以为他是陛下的嫡长子就可以肆无忌惮地谏言行事?”
“我看就是犯病。还有扶苏的老师淳于越。”
“呵呵,当真以为他的脖子是铁器铸造的?真以为陛下不砍砍了他的脑袋?”
“所以啊,鉴于扶苏现在的表现,三番两次开罪于陛下,这次陛下东巡的监国之位,真不一定是他。”
闻言后,赵允嘉陷入深思。
不是扶苏,那嬴政的选择就只有胡亥了。
一旦胡亥成了监国,那朝野中的站队势必又要有些微妙的变化。
毕竟对于一些中立的派系和那些老秦的权贵来说,支持谁不重要,重要的是谁的希望大。
谁来继承大秦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的利益会不会收到影响。
这些只在乎自己和家族利益的人,所以他们不会支持一个时常惹恼嬴政的蠢货。
对于赵允嘉来说,他自然不希望是胡亥。
这无疑会帮胡亥做大了自身的势力。
看到赵允嘉不说话的思考。
褚禄山轻声提醒道:“主子。”
闻声后,赵允嘉回过神来。
他当即问道:“你的意思,不是扶苏,那就是胡亥?”
褚禄山点头,“正是如此。莫非陛下还有第三个选择?”
随后褚禄山分析道。
“即便陛下选了胡亥,也只是换了这次监国的人选,并不一定是动了更换继任大秦的人选。”
“扶苏依然是最有希望继任大秦的。但陛下为什么要这么做?”
赵允嘉微微思索后,“敲打扶苏。”
褚禄山点头,很是满意主子的回答。
赵允嘉此时才十五六岁,自然不太懂得朝野上的风波诡谲。
但能想到这点,难能可贵。
褚禄山继续道。
“陛下良苦用心。敲打扶苏,即是希望扶苏早日醒悟,也是告诉淳于越那帮老匹夫,别真以为陛下不敢动他们。”
“这一次是监国,拿下一次可能就是别的东西了。”
说到这里,褚禄山一脸阴厉。
“如果换作我是陛下,我就先把淳于越·······”
他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一身杀意,展露无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