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云从怀中掏出一个本子,看了方才说话之人后翻动了几页念道。
“右佥督御史徐盛,家中良田两百三十亩,大屋两栋。去年于黄华坊购置两进宅子一间,养一妾室于此。”
念完没听到朱载坤发话,便随便又找了一人念道。
“御史李征,家中良田一百七十余亩,家中一妻四妾,有大屋三栋。”
“御史……”
一个个名字被这位东厂提督念了出来,所有听到自己名字的人,都吓得浑身发抖。
即便那些没被念道名字的人,看着毕云手中厚厚的本子,额头上也都有汗水滴落。
“好了!”
朱载坤一掌重重拍在龙座扶手上,厉声呵斥。
“身为言官收受贿赂,偏帮徇私,朕要你们何用,给我拖下去杖毙。”
听到陛下的招呼,毕云一抬手立刻有一队东厂番子冲了进来。
徐阶立刻上前呵退番子,然后转头向朱载坤一鞠到地。
“陛下切勿冲动,这些人或许有其他营生,或许家中有人从商也说不定。
不可只以家资多寡论罪,若如此天下商人岂不都是罪人。”
朱载坤在龙椅上俯视着徐阶,心中稍稍有些欣慰,徐阶这个老狐狸,终于开始着急了。
“是吗?既然徐阁老这么说了,那就让他们报出家中行商之人姓名,让毕云即刻查明。”
“若是朕冤枉了他们,自会为他们恢复名誉,但若是证实确实受贿,便执行太祖法令,剥皮填草。”
“陛下!陛下饶命,我有,我有亲眷行商,求陛下开恩。”
徐阶眉头紧锁寻声望去,哭嚎之人正是御史李征,此刻他被两个东厂番子按在地上,正尤自挣扎。
徐阶微不可查摇了摇头,陛下既然让人念出了这些人的名字,自然已经调查了个干净。
李征口中那个行商之人,多半是受了李征的指使以此敛财罢了,必然经不起查。
徐阶此时后悔万分,当初怎么就没把这些蠢货清除出队伍,如今被这些人所累,怕是他都要被陛下怨恨。
想到这,徐阶转回身,面对言官呵斥道。
“住口,陛下自有公断,哪里有你个戴罪之人讲话的份。”
“可陛下不是……”
“住口,蠢货!”
左都御史周衡终于忍受不了下属的犯蠢行为,出言喝止了李征。
然后跪倒在朱载坤面前,脱下官帽捧在手里。
“臣治下不严,有失察之职,请陛下责罚。
但大多数御史言官还是合格的,请陛下将其交由大理寺严查,而后再行治罪不迟。”
徐阶撇了眼周衡,再施一礼道。
“陛下,您才登基不宜动刑,今日还是以您的登基大典为主,不如就先让大理寺收监,押后在审。”
就在这时,高拱忽然又站了出来。
“陛下既然已经有了确实的证据,为何还要押后再审?如今的御史已经糟糕透了,不如筛掉作奸犯科之辈,再行招募。”
“你……”
徐阶眼看着就要说服陛下,忽然高拱又跳出来搞事,气得双手发抖。
“高大人,你既要去剿灭走私之人便去调查取证,勿要在这里冷嘲热讽。”
“我身为吏部尚书,难道连说话都不可以吗?”
高拱捋了下胡子,并未在意徐阶的话。
对于这些言官,高拱早已恨之入骨,可以说高拱至今未能进入内阁,就是这些言官所为。
要不是言官揪住高拱胡乱攀咬,也不至于让高拱的报复无法施展,因此看到有了惩治言官的机会,高拱自然要上来踩一脚。
几人在下面吵成一团,朱载坤却在上面看的开心。
如果所有臣子都是一团和气,自己这个皇位怕是也坐不稳了,只有将各个臣子组成的团体矛盾挑开,自己才能稳坐钓鱼台。
想到臣子,朱载坤目光再次落向张居正。
此时的张居正似乎陷入了纠结之中,按说他作为徐阶的弟子,自然应该站到徐阶一方。
但看现在的情况,似乎张居正对于徐阶如今的手段已经有些反感,或者再争取一下就能让其反水。
看到张居正的表现朱载坤渐渐安心,自己可不想将来的首辅与自己的政见不合,导致君臣离心的情况发生。
看了一会热闹,朱载坤也知道了大家的底线。
“好了,不要再吵了,毕云所记乃是经过长期调查所得,岂会冤枉你等。”
李征奋力挣脱了捂着他嘴的那只手,对着朱载坤高声喊道。
“陛下难道要再现左顺门惨案吗!”
徐阶闻言身子陡然一颤,回身恶狠狠的瞪向喊话的李征。
当初嘉靖帝因其父母封号问题,与百官相斗导致了大礼仪之争。
如今这事已经成了君臣之间的忌讳,李征居然在这时候喊出左顺门,是嫌死的不够快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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