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元璋是故意纵容胡惟庸。
将欲取之,必先予之。
区区胡惟庸,再怎么蹦跶,朱元璋也不会放在眼里,哪怕胡惟庸真的拉起一大票人造反,他朱元璋也能轻描淡写的将其平定。
真正棘手的,是一举冲掉宰相这个会掣肘皇帝的位置!
若真拿掉宰相之位,那他朱元璋手中的权柄将会达到数千年来的最高峰!
这是旷古未有之大事!多少代明君心心念念想做到却做不到!
别说是毛骧,普天之下,谁能识得他朱元璋的真用意?
连李善长这样国士无双的人物,恐怕此刻也蒙在鼓里。
一来朱元璋并没有任何行动表露,李善长等人还以为胡惟庸是在给淮西派争好处,即便过火了点他们也觉得正常。
二来没人敢想象,宰相这样重要的位置被彻底拿掉会怎样,更不敢想象朱元璋会冲着宰相之位动手。
高处不胜寒,朱元璋真有些寂寞之感。
朱樉这小子不识得这点,去讨好胡惟庸,朱元璋也没觉得奇怪,说是大怒,其实只是想借机从朱樉那里弄点好处,这小子不少赚钱,该多给自己一点。
过了约莫一炷香的工夫,
朱樉来到武英殿。
来时路上,朱樉已听锦衣卫说了情况,知道自己私下卖人情给李祺这事,被老朱知道了。
这老朱的消息还真挺灵通。
不知道该说是锦衣卫厉害,还是该说李祺那小子嘴上没个把门的,这家伙八成是觉得不炫耀一番如同锦衣夜行。
这事朱樉确实没打算跟老朱说。
毕竟就老朱这小心眼,让他知道了还不得炸。
反正这场拍卖会的账目都是朱樉自己做的,老朱又看不出来。
书案前,朱元璋正审批奏章,并未抬头看朱樉,只是冷冷甩了一句:
“知道咱为什么叫你来吗?”
朱樉拱手道:“儿臣都知道了。”
朱元璋依旧没抬头,道:
“说说吧,你打算怎么赎罪?”
却见朱樉又一拱手,无辜道:
“儿臣没做错什么,为什么要赎罪?”
朱元璋没法继续淡定下去,甚至有些愕然的抬起头,因为朱元璋实在想不到,朱樉这小子竟能如此理直气壮的说自己没错?
“你小子私下勾结李祺和胡惟庸,要做假账低价把琉璃器卖给他们,你小子跟咱说你没错?”
“你是觉得咱的铁如意打人不疼了?还是你小子皮又痒了?”
朱樉十分诚恳道:
“儿臣这都是为了父皇考虑啊,只是想为父皇多赚点银子,此中拳拳之心,还请父皇明鉴!”
朱元璋真被朱樉的厚脸皮惊到了!
瞒着皇帝,将官卖之物贱卖于人,换作是普通大臣,丢官罢职都是轻的,抓起典型来问斩抄家都不为过。
而朱樉这小子居然说是为朱元璋考虑。
朱元璋斥道:
“咱就看你小子怎么编!你编个理由出来,你编的好,咱就放你一马。”
“你编不好,甭管你是不是明日官卖,今日你叫人抬着你回去!”
朱元璋甚至有一点得意。
今日可算有个机会拿捏这小子,这暗中勾结大臣,贱卖官卖之物,搁谁身上都洗不清。
这小子不赶紧磕头认错,却还想着狡辩,这下可弄巧成拙。
朱樉无奈叹道:
“父皇不信儿臣,儿臣也没办法。”
“儿臣只能表露此心。”
接着,朱樉将自己要用李祺和胡惟庸,充当炒作琉璃器的托这一计划,向朱元璋全盘托出。
“官卖总得有个托帮忙炒价钱啊,韩国公之子和胡相这身份,若是用来当托,那就是在为琉璃器价格做背书,当后盾啊!”
“反正这琉璃器往后卖肯定是大贬值,他俩能心甘情愿的付出血本给咱们当托,那是多好的事!”
“到时候,他们肯定血亏,我们肯定血赚,儿臣是真心为父皇着想!”
朱元璋先是微微一愣,脸上一瞬间竟露出尴尬之色,旋即便依旧是面如平湖似乎波澜不惊。
这小子居然真的是为了多赚钱,这下尴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