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陈玉宁一迈进厨房门,对方就开嗓了。
“哎呦呦,我咋这么命苦呢。”
现在,估计已经移步到床上,脱了鞋子,盘腿那么一坐。
对了,还得有巴掌,拍床,才够精彩。
陈玉宁管这种闹法叫自带节拍的哭闹。
那拍在床上的巴掌声,可不就是给自己打节拍么。
果然,齐心和陈玉宁猜的一模一样的动作,上了床,就开始全程一个人的表演了。
某云社也没她这么精彩的单口相声。
“一把年纪,还要看你们小辈的脸色过日子。”
“我容易吗,把个刘一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
“我要不是知道慕岩没人带,才匆匆忙忙赶过来的。”
“这冷夜寒天的,一路上,受了不少颠簸,那车坐的我屁股疼。”
“你说这大过年的,我还想着,吃口热乎饭,谁承想,摊上这样的儿媳妇。”
“我忍气吞声,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完了见陈玉宁压根不出声,就像个鸵鸟,躲在自己安全的厨房这个沙滩里。
齐心觉得,自己这情绪还不到位,一睁眼,看见自家儿子,还在饭桌旁坐着呢,就头朝向刘一。
“刘一,你个娃,出息了,有了媳妇忘了娘了。”
“我自己儿子的家,我还坐不成么。”
“刘一,你说,你小俩口是不是不欢迎我。”
“这个家里容不下我,我就走,立马走。”
“你只要把容不下我的话说出来,你说呀。”
“没必要给我摆脸色,不就是容不下我么。”
“我也不是没去处,你二叔家也在A市。”
“我想的好心,全被当成驴肝肺。”
“天爷呀,什么世道呀!儿子要把娘往外赶。”
真真是好算计来好心计。
可是陈玉宁呢,见惯了上辈子齐心的花样百出,此刻,她知道,最明智的做法,就是沉默不语。
有人跟你撒泼打滚,死活要讲理的时候。
你最好保持沉默。
因为理,是讲不通的。
没猜错的话,齐心一会儿,就要收拾东西了吧。
但是陈玉宁显然低估了齐心。
她的泪水比东海还要多。
哭了足足两个小时。
反反复复就是那些话,不过变了花样骂她就是了。
刘一她宝贝着呢,舍不得骂,都是骂给她陈玉宁听的。
陈玉宁也真是功夫到家。
上辈子,别说骂她两个小时了,就五分钟,她都能冲出去把人脸抓花,她那暴脾气,现在想起来,还真是和炮仗子一样。
这次,她慢悠悠地,在炉子里添了五次煤块。
茶都被喝淡,已经冲了两次了。
不在乎的时候,明白自己和外人的区别的时候,任谁都能做到气定神闲。
关键是她陈玉宁没错呀。
从头到尾,连句稍微不中听的话都没说出口,脸色也是一如平常。
陈玉宁其实也迷茫,记得上辈子,齐心是爱哭闹。
可是,白莲花如齐心,真是格外地有境界。
陈玉宁听着骂,感觉手里的绿茶都绿了一点。
真是好绿茶!
不对,是个矫情鬼!
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陈玉宁,全程没一丁点声响,人家齐心就能把场面和氛围,带两个小时。
这好演技,真是白白糟蹋了。
一把年纪,矫情如斯,真是刷新了陈玉宁三观。
果然,也许是累了,齐心不骂了,提着她带来的大包小包的,就摔了门,消失在眼前。
见到陈玉宁那淡泊的样子,仿佛挨骂的是另外一个和她毫不相干的人。
刘一等她妈出了门,悄悄过来,瞅了一眼陈玉宁。
见到陈玉宁那淡泊的样子,仿佛挨骂的是另外一个和她毫不相干的人。
刘一也觉得没意思来的,就出门去散心了。
等唱戏的和搭台的都走了,陈玉宁她这看戏的,才慢悠悠去厕所。
喝了两小时水,够她忍一阵子。
可不是么?
冲齐心那闹腾样子,自己要是在中途挨骂的时候去漫不经心地上个厕所。
估计演员都觉得不被尊重,又重新从头再来开唱可怎么办呀。
回来,眼见着菜都凉了,也没心思吃了。
陈玉宁收拾了一下碗筷,就去隔壁接慕岩了。
能忍人不能忍之事,才是第一步,陈玉宁早就计划好了这一生。
这才哪跟哪,还早着呢。
才不要浪费生命,在毫不相干的人和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