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夜零点。
月明星稀,冷风呼啸。
天空晕染着大红灯笼的火光。
古老的宅院里,张灯结彩,墙上贴满了‘囍’字,桌上摆着金银珠宝。
最为诡异的是,除了几个面无表情的村民站在大厅,厅堂里还摆着几个纸人。
空气寂静,只能听到烛火摇曳的声音。
“良辰吉时已到!”
针落可闻的喜堂里,突兀地响起一声阴恻恻的尖锐喊声。
蒙着红盖头的柳青献,被两个面无表情的村民扶到堂前。
头戴凤冠、身着霞帔、胸前挂着大红花、腰下缀着红缎带,面色苍白,嘴唇妖艳。
听到这个尖锐的声音,红盖头下的柳青献同样面无表情。
因为她知道,跟自己结婚的是个死人。
她现在最关心的是,沈凉在哪里?
从她离开舅舅家,已经过了一天多的时间。
她不知道这里是哪里,她的眼前,只有一张张陌生又冷漠的脸庞!
她惊恐了!
她后悔了!
她低估了人性的恶!
哪怕孑然一身,她都从未害怕过。
可此时,她甚至都不想在这充满肮脏与冷漠的村落待下去!
直到现在,她再也没有见过舅舅!
沈凉呢?
沈凉去哪了?!
没有了沈凉,她根本睡不下去!
在那个比棺材里更加狭窄阴暗的轿车里面,柳青献曾经瞪大双眼回眸望去。
却发现。
除了夜色浓重,她看不到一丝光明。
“沈凉……”
“你在哪儿?”
“我好害怕……”
“这里的人都好可怕!”
柳青献绝望了!
自从降生开始,她就被视作不详,她是扫把星,是天煞孤星!
爷爷奶奶死了!
爸爸妈妈也死了!
表哥欺负自己!
舅妈虐待自己!
舅舅出卖自己!
如今……
就连最后的亲人。
十八年未曾离开过自己一步的沈凉。
那口漆黑的棺材。
都离自己远去。
原本的她,形单影只。
但在那间昏暗狭窄的小仓库的深处,还有一口棺材等着自己。
每天晚上,都会有一个跟自己一般大的男孩,同自己相对而行。
哪怕隔着千万里。
哪怕隔着两座世界。
他们十八年如一日,一直未曾分离。
虽然孤单,却并不孤独。
现在的她,身后人潮拥挤。
但在这座偌大的喜堂里,所有人神情冷漠,观看着一个将死之人和一个已死之人的独角戏。
这,是最大的嘲讽。
也是最残酷的现实。
绝望,蔓延!
愤怒,萌生!
怨恨,扎根!
逆来顺受了十年的她,在这一天,在这一夜,终究还是承受不起了!
“恭请新郎拜堂!”
这时,又一个青年的声音朗朗响起。
随着声音的落下,柳青献愣了愣。
那是……什么声音?
“咯咯咯……”
诡异的不似人声的声音再次响起。
伴随着空气中忽然出现的气味,柳青献皱了皱鼻子。
!!!
她霍然掀开盖头!
瞳孔骤然剧缩!
眼前的,赫然是一头身挂大红花的公鸡!
“还请诸位贵宾切勿见怪。”
高堂上坐着的一个白发老者淡然说道。
恍若对这种习俗,已经见怪不怪了。
以公鸡代替新郎!
本就常年营养不良,身体羸弱的柳青献,此时一下子瘫倒在地。
目光里充斥惊愕、愤怒、恐惧、怨恨……
“行礼!”
白发老者低喝一声,两个村民大步踏出,走到柳青献身后,一人一条胳膊架了起来。
“我不要跟鸡拜堂!”
“舅舅!”
“舅舅救我!”
反抗的同时,柳青献终于在身后的人群中看到了自己的舅舅。
看到了这个害自己陷入这番境地的罪魁祸首!
可此时,她哪里还有半点兴师问罪的想法?
她已经把舅舅,当成了救命的稻草!
不!
还有沈凉!
“沈凉!”
“沈凉救我!”
凄厉的惨叫响彻整个村落。
但也仅此而已了。
整个村落,在凌晨的子夜,就像是一片幽深的黑暗漩涡。
湮灭了所有不甘和咆哮。
整个村落,除了正在举办冥婚的张家,依旧死寂一片。
而她的舅舅,那个罪魁祸首,此刻却是脸色冷漠。
一如身边的众多村民,仿佛两人从未相识。
甚至,哪怕是一丝愧疚,柳青献都没有从他的眼神中读出。
他就那么直愣愣的看着自己被两个男人架起,脑袋重重的被砸在地上!
砰!
“一拜天地!”
……
……
……
“从前我也有个家~”
“还有亲爱的爸爸妈妈~”
“有天爸爸喝醉了~”
“捡起斧头走向妈妈~”
“……”
“爸爸啊爸爸~砍了很多下~”
“红色的血啊~染红了墙~”
“妈妈滴头啊~滚到床底下~”
“……”
“她的眼睛啊~还望着我呀~”
“……”
“然后啊爸爸~叫我帮帮他~”
“我们把妈妈埋在树下~”
“然后啊爸爸~举起斧头了~”
“剥开我的皮做成了娃娃~”
……
与此同时,骆康家的院子里。
已经被来自深渊的恶魔歌声笼罩了!
迎接他们的,是疯狂的沈凉!
【你们!】
【都有取死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