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参见陛下。”
秦高表面头也不敢抬的样子。
但余光一直打量着李皇。
李皇并未躺在床上，而是坐在一张龙椅上。
显得有气无力的样子。
而这种有气无力，又不是那种憔悴。
秦高竟然什么也没看出来。
李皇做着而不是躺着，他不敢确定李皇是否病重。
李皇显得有气无力，却没有丝毫憔悴，他也不敢确定李皇是否是强弩之末。
“高深莫测……”
秦高突然一惊。
这才知道，李皇根本不是他可以看透的人。
他若是胆敢胡乱猜测李皇的状况，误判了局势，必是万劫不复之地。
李皇一如既往的可怕。
“秦大人深夜到访，所为何事？”
李皇轻轻开口。
口气也是那种不温不火的样子。
看不出深浅。
“禀告陛下，当年镇南王的遗孀江尘……”
秦高把江尘这几天的事情，详细的说给李皇。
但没有说出他刺杀江尘的事情。
只是说江尘和李琦之间的事情，并特别说出江尘当场休了李琦。
还当场娶了一个丫鬟。
至于秦高为何不说他刺杀江尘的事情。
原因很简单。
其一他刺杀江尘，并不符合大唐的法制。
若是追究起来，他没有好果子吃。
其二他是奸臣，绝不会暴露自己的实力。
他手下有武夫高手和修士的事情，只能他自己知道。
尤其不能让李皇知道。
“哦？”
李皇皱眉。
竟然只是微微皱眉。
江尘休了李琦，算是打了李家皇室的脸。
可不是一件小事。
足以龙颜震怒。
李皇的反应。
让秦高很不解。
甚至有些狐疑。
“秦大人，明日早朝，帮我宣发一道圣旨……”
李皇开始书写圣旨。
秦高暗中高兴。
李皇数年不上朝，也不过问国事，此时得知江尘的事情，竟然罕见的下发圣旨。
而这圣旨一定是针对江尘的。
看来李皇对江尘的事情，并非没生气。
“嘿嘿，江尘死定了。”
秦高吃了一颗定心丸。
此时耐心等着李皇写好圣旨就行。
不多久，李皇把写好的圣旨交给秦高。
便挥手赶走秦高。
秦高双手拖着圣旨，毕恭毕敬的退出李皇的寝室。
之后才敢看圣旨的内容。
圣旨上的内容，根本不是针对江尘。
抛开那些礼节性的文字，其内容可以用四个字概括。
“大开恩科”
意思很简单。
从现在开始，大唐增加科举考试的场次。
增加录取的人数。
完全与江尘的事情没关系。
“这……”
江尘是李皇的眼中钉。
又做出休了大唐公主的行为。
李皇为什么不为所动？
反而下发了这么一道莫名其妙的圣旨。
秦高怎么想都想不明白。
但他今日见到李皇，发现李皇还是那个可怕的李皇，不敢忤逆。
只能带着这封圣旨离开。
对于江尘。
他感到越来越棘手。
甚至是深深的恐惧。
“江尘希望你一辈子都蜗居在巴州，不然，我付出再大的代价，也要提前杀了你。”
秦高已经想明白了了。
如果江尘一直生活在小小的巴州。
绝对成不来什么大气候。
无法直接影响他的安危。
而只要江尘胆敢走出巴州，甚至来到长安。
他不管付出多大的代价，都要尽早杀了江尘。
还有一点。
江尘的势力全部盘踞在巴州。
他无可奈何。
哪怕派出修士，都杀不了江尘。
如果江尘走出巴州。
他再也不用担心江尘的实力了。
随意可杀！
秦高走后。
李皇平静的眼神，突然变得阴翳。
甚至有些狰狞。
江尘休了李琦的事情，他早就得知了。
甚至秦高暗杀江尘的事情，他也心知肚明。
一个庶民，竟敢休了大唐的公主。
这可是前无来者后无古人的大事。
是对李家皇室狠狠的一记耳光。
而这件事发生在他李皇为皇的时期，这一记耳光打的就是他李皇。
怎能不震怒？
而。
江尘是镇南王之子，便是他李皇的眼中钉。
当年他就想着斩草除根，但奈何悠悠众口，让他不好下死手。
再加上江尘只是一个书呆子，废物一个，放了也就放了。
此时。
谁能想，当年的书呆子，当年的废物一个。
竟敢能够摇身一变，成为一方大佬。
甚至，秦高派去的修士，都无法伤他分毫。
这样的江尘，已经让他开始猜疑了。
他当年冤杀镇南王，又斩杀江家上下几百口人。
这个仇，江尘一定不会忘记。
那么江尘越强大，他李皇越担心。
但！
李皇竟然对江尘无可奈何，根本就杀不了他。
确切的说，是现在的他，对江尘毫无办法。
大唐自从镇南王被斩那年，便开始风雨飘摇。
愈演愈烈。
到了最近几年。
他不得不以退制进，故意不上朝打迷糊阵，才得以控制住局面。
此时他若没有合理的理由，反而杀了江尘。
有些心怀不轨的人，尤其是那几位老王爷，一定会拿这件事做文章。
让他的天下更不稳。
得不偿失。
还有一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
大唐兴文，文人的力量不比武夫差。
甚至，大唐的书生和文学大师众多。
在左右局势的力量上，比武夫更强。
而这些书生和文学大师，都对当年他斩杀镇南王的事情不满。
此时如果他再斩杀江尘。
这悠悠众口。
足以倾覆他的天下。
那些不怀好意的王爷，只能让他的天下更不稳。
但这些书生和文学大师，足以在此时风雨飘摇的局面中，倾覆他的天下。
他不是不想杀江尘。
而是他怕。
“庶民而已……”
李皇收回那种阴翳的表情。
重新恢复平静。
他这句话，便是对江尘的一种嘲讽。
大唐尊卑有序，讲究的就是一个身份高低。
江尘只是庶民，身份低下，不能为官。
哪怕能暗中发展一些实力，但也不是正统。
成不了多大的气候。
至少无法影响他的天下。
便也无需多担心。
而他那一封圣旨，看似与江尘无关。
实则是对江尘的一种警告。
庶民想要改变身份，只有一种途径。
那就是科举考试。
他在这个时候，突然下发大开恩科的圣旨。
是想告诉江尘，在我手中，你永远也无法通过科举这条路，咸鱼翻身。
从庶民成为正统。
死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