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邯见过陛下，见过安乐君。”
一席黑色甲胄的章邯出现在了大殿门口。
“行了，快走吧，别在这里打搅皇兄批阅奏章了。”
白辰上前拍了拍章邯的肩甲。
“诺。”
三人离去。
“……”
嬴政看了一眼一旁堆积如小山的公文，顿时感觉心情没那么愉悦了。
本来以前还不觉得什么。
现在和白辰的悠闲一比，他简直跟个长工一样劳累。
唯一的区别是普通长工是给主家工作，他嬴政是给大秦帝国工作。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
嬴政拿起一卷公文，在案上摊开，苦笑着摇着头。
他不是在为自己劳累而苦笑。
而是为自己刚才那一瞬间的想法而感到可笑。
得到什么，就要失去什么。
辰弟放弃了权势与地位，自然能够悠闲。
他要铸造万世不朽的大秦帝国，肯定必须要付出努力。
哪有两全其美的好事？
“陛下，扶苏公子求见。”
“让他进来。”
正在批阅公文的嬴政头也不抬。
“父皇，儿臣刚才在门口听到你念着儒家亚圣孟子之文……”
扶苏行礼过后，抬头一脸期待地看着嬴政。
嬴政闻言，手中的狼毫笔微微一顿。
特么的！
刚刚从与辰弟的心里不平衡摆正好心态，现在儿子又来搞心态？
你父皇读这句话，你就想不到父皇是有多疲惫、多累，只想到这是儒家人写的？
看来必须找个时间，让辰弟教导一下这不成器的家伙了。
“那你从这段话中学到什么了？”
嬴政放下了笔，抬头看向扶苏。
他想到了闲来无事时，白辰对他说的话。
教导孩子和对付六国遗族，不一定要逆着他。
有时候顺着他，然后内部瓦解更加容易。
“回父皇，儿臣认为，是成大器者，必定要饱经磨砺，不断进取。”
扶苏见父皇真的开始了解儒学典籍，不禁大喜，急忙回答。
只是扶苏却不知道。
他的父皇，嬴政。
对于百家典籍都有所了解。
儒学经典更是在十三岁之时就已经倒背如流。
别忘了。
教导嬴政的，是集百家大成者的杂家吕不韦。
只是嬴政从未把百家之言，甚至是吕不韦之言奉为经典。
他们，都只是工具。
可曾见过有农人将锄头供奉在香案之上朝拜？
“不错，既然如此，今日之奏章就交给你了，务必在子时前处理完，朕明日检查。”
嬴政起身走到了扶苏身旁，拍了拍他的手臂。
扶苏：？
扶苏看了一眼那堆积如小山的竹简，吞了口口水。
“父皇不要说笑了……”
扶苏回过了神，正准备说什么，却发现嬴政已经不见了。
“扶苏公子，还请批阅奏章，体验陛下之劳苦。”
内侍挡在了门口，阻拦了扶苏的去路。
扶苏：“……”
……
……
另一边，带领白辰二人前往阴阳家在咸阳城驻地的章邯，正在与白辰讲解关于他的事。
“六国破灭之时，陛下心善，不曾赶尽杀绝，但也派了人手进行了监视。”
“所以，陛下让末将帮安乐君寻找六国宗室之女，其实并不困难。”
“那些六国遗族自以为潜藏的很好，其实只是陛下仁慈罢了。”
章邯走在前方，语气之中流露着对嬴政的敬仰。
白辰听到后微微点头。
本来就应该如此。
不赶尽杀绝就已经是够慈悲了。
如果不对那些六国王室，亦或是是信陵君、平原君这样有才能的六国宗室之后进行监视，那就不是仁慈大度，而是愚蠢了。
换成是扶苏，估计就有可能会这么做。
“可是月儿之前没被发现呀？”
月儿抖了抖睫毛，转念一想，她好像是在燕国破灭之前，就已经流离失所了。
纠其原因，一个是她懦弱的燕王祖父，一个是她无情的燕太子父亲。
“陛下放出消息，若是有合格的宗室之女，便可优待剩余六国遗族，只要不触犯秦律，任何人都不能欺辱、残害。”
章邯继续说着。
“皇兄也懂话术了？”
白辰听到嬴政是给出这么一个条件，顿时笑了。
表面上看起来，嬴政的确是做出了一个大保障。
——任何人都不能欺辱、残害。
简直跟后世的免死金牌、丹书铁券一样。
可有个前提，不触犯秦律。
对于六国遗族来说，这条基本可以忽略。
他们作为贵族，什么时候在意过普通的律法？
但问题是，这个前提太重要了。
仔细想一想。
嬴政给六国贵族的“特权”。
本质上。
不就是。
普通百姓的权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