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子云说的有些累了,而且他也感觉自己确实是越来越醉了,再说下去或许真有些犯忌讳。
也就想躺在床上休息了。
他也确实是这样做的。
张安看着林子云离去的背影,手臂颤抖的拿起石桌上的盘子在食盒中放好后,才小心翼翼的出了房间。
而当他来到门外,见到朱元璋,就战战兢兢的想要跪下。
“起来。”
朱元璋挥了挥手。
张安听话的没有将腿完全弯下去。
“......。”
而朱元璋盯着紧闭的大门,心中却犹如上千只猫用爪子抓挠一般。
这混蛋小子怎么说话都不说完呢?!
那些文人当了狗之后,最后会成什么样子?
朱元璋已经有了些自己的看法。
但也不知道跟林子云想说的,是不是一样的?
而林子云这种说话只说一半的态度,则让朱元璋感到很恼火。
就好像你看小说看到关键的位置,突然间作者说他大姨妈来了,然后断更一样。
这实在是难受的要死!
但只是短短的几句对话。
朱元璋还是能看出来。
这小子确实很不一般。
有才,而且有大才!
朱元璋但凡知道这小子有这样的见解,昨日看到那份奏折时也绝不会大动肝火。
但这小子为什么没有把这些话写进奏折中呢?
朱元璋眉头微蹙,却又很快哑然失笑。
这种悖逆读书人之言,如果真的全写进奏折里面,要让言官们知道了,还不把这小子喷死?
朱元璋最终摇了摇头,转身就走上了马车。
“以后,给这小子的饭食都按照这次的规格,另外,明日咱还要过来!”
朱元璋上了马车后,嘱咐了毛骧一句。
“诺。”
毛骧此刻也不敢怠慢了,林子云的话,他也同样听到了。
虽然有些话显得极为狂悖无礼,甚至是大逆不道,但有些话多少还是有些道理的。
毛骧虽然是个武夫,但也听说过当初北宋确实是以半部论语治天下的。
而宋朝的对外战争也相当的失败,甚至可以说是一个民族的耻辱!
如果这真的跟那科举制度有关,那大明会不会变成第二个大宋,还真的不一定。
毛骧又看了看朱元璋,突然发现他这个想法有些大逆不道,终是不敢再多想,低着头退出了马车后就充当起了车夫。
而相比较于毛骧,朱元璋的心情则更加的纠结,甚至还有些忧心忡忡。
林子云说的那些话,就犹如附耳的魔咒一般,一直在他的耳边徘徊。
他是从来没想到,原来大宋的灭亡跟科举制度会有这么大的关系。
难道他之前真的错了吗?
人品和德性,难道没有才华重要?!
朱元璋眉头皱成了川字形,当马车入了紫禁城的西华门时。
“立刻招太子朱标,韩国公李善长,宏文阁大学士刘伯温来奉天殿。”
朱元璋立刻下了命令。
林子云的话,实在是过于的严重,朱元璋想要以此来与大臣们商议一下,而且朱元璋对他麾下的这些文臣们也是有很大信心的,他相信凭他麾下的智慧,一定能想出办法!
不必就非得去问林子云这个庶吉士。
韩国公李善长,太子朱标,宏文阁大学士刘伯温在听到了朱元璋的旨意后,丝毫也不敢耽搁。
他们几乎都是在第一时间就赶到了奉天殿。
而在奉天殿中,朱元璋头戴天子冠冕,高坐于龙椅之上,神态庄严。
李善长,刘伯温都感到了一股莫名的压力,却都低垂着脑袋,一句话也不敢多言,也都在暗自揣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朱元璋会急招他们前来。
“父皇,不知道招臣等前来,是有何事?”
相比较于李善长和刘伯温,朱标显得游刃有余的多。
他也主动站出来询问道。
“....。”
朱元璋看向朱标的目光略显温柔,随后看向李善长和刘伯温的目光中却又带着一丝期待,随即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朕最近记起那宋朝是以半部论语治天下的,此事是好是坏,朕有些难以分辨,才招你们前来询问”
闻言,刘伯温和李善长都松了口气。
他们还以为是什么要事,原来就是这么一点小事?
还专门来问。
陛下果然是书读少了呀。
刘伯温第1个站出来拱手道:“陛下曾以为,宋朝之前,五代十国为祸,天下百姓民不聊生,这一切的根源,就是武将掌权!”
“所以,大宋才会想以文来治天下,而天下本就提倡儒学,之所以会有半部论语,是因为以半部论语更易于教化臣民!”
刘伯温通读各种史料,对于大宋会以半部论语治天下,只认为是为了制衡武将,教化万民。
“陛下,刘学士说的很有道理。”
李善长眯起双眼看了一眼刘伯温,然后就站出来道,他仿佛是认同的刘伯温,但事实上,他也没发表任何意见。
即便这回答有问题,锅也轮不到他的背上。
论为人处事,比刘伯温大上三载的李善长明显更加的圆滑。
“....标儿,你觉得呢?”
朱元璋看了看他最为倚重的两个大臣,然后又转头看向了太子朱标。
“父皇,儿臣也觉得刘学士说的没问题”
朱标如此道,他对于刘伯温的话也是很认同的。
宋朝半部论语治天下,不就是为更好的教化万民,并制衡武官,避免武官祸乱天下吗?
以文官节制武将,那可以说是从宋朝开始的。
“........。”
朱元璋沉默了好一会儿,突然到:“那你们觉得,宋朝这样做究竟是好还是不好?”
“儿臣以为,宋朝之前,自安史之乱以来,天下多是因为武将为祸,所以,臣以为宋朝此举也算是利于百姓,利于社稷的了!”
朱标很中肯的道。
李善长和刘伯温也都很认同。
“......。”
听到了朱标给出的答案,朱元璋沉默了片刻,突然发出了一声悠长的叹息。